第二日起來，果真如梁教頭所說，他們跑圈的路程了一半，完的也很早，甚至還不到吃飯的時候。

接著，所有的新兵都被拉到了演武場。

涼州衛所旁邊的演武場極大，大概是因為山腳下有大片空曠原野，足以容納所有人。禾晏打量著，心道這的確是個練兵的好場所。此刻正值烈日當空的正午時分，一風也無，高臺上的旗幟旗桿，像被曬得蔫頭腦的新兵們。

“從今日起，你們就要開始兵練。”沈總教頭將他那桿長槍往地上重重一頓，眾人皆是一震，打起神看他。

“看到那片空地了冇有？”沈瀚長槍指向北麵。

但見兵架附近的空地旁，一排排架著十來隻弓弩，氣勢洶洶的盯著他們，弓弩正前方百步外齊唰唰的立著箭靶，整整齊齊。

“今日起，你們就開始學練弓弩！”沈總教頭一聲令下，接下來的日子又給安排的滿滿噹噹。

眾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哇！箭我最喜歡了！”最高興的大概是小麥，“哥，這回到咱們威風一回了！”

禾晏問石頭，“你們打獵的弓冇有這麼重吧？”

石頭看了那弓弩一會兒，搖頭道：“冇有，比這個輕，也不是牛角做的，是我自己削的竹子。”

“大同小異，”小麥一臉樂嗬，突然想到了什麼，問禾晏，“阿禾哥，我們能不能借這個弓上山獵兔子去？”

禾晏：“……好好訓練，彆做夢。”

仍舊是分一隊一隊，各隊由教頭領著去練弓弩。教頭先演示一遍，拉弓放箭，箭羽“嗖”的一下飛進箭靶正中，牢固的很。

新兵們湧出一陣歡呼，教頭麵有得。

禾晏也忍不住在心中讚了一聲，梁平並不是個假把式，是真有本事的。這樣的人在戰場中，也是一把好手。

兵營裡的小兵們都很興，躍躍試，紛紛上來試弓。有些天生巨力的，將弓拉的很滿，雖然的不準，但卻的遠。有些從前就已經過弓箭，便要姿態嫻一些。更多的新兵們空有力氣冇有準頭，的七歪八扭，箭頭還冇到箭靶前就半空折落，掉了一地。

到底是拉弓箭了一回。

洪山也上去試了，他生的壯實，拉弓拉的不錯，就是準頭不行，堪堪到了箭靶邊緣便掉了下去。他自己倒不覺得有什麼，還覺得很滿意似的，點頭道：“不錯，不錯。”

石頭和小麥兄弟也隨其後。石頭手勁要穩一些，力氣也更大，那一支羽箭，從他手裡“嗖”的一聲飛了出去，冇箭靶，雖然不是正中，卻也算是中間了。

梁教頭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問：“你什麼名字？以前可過弓箭？”

“我鐘石頭，以前是獵戶。”石頭沉聲道。

“難怪。”梁平滿意的點頭。隊裡出了個好苗子，他自然高興。

小麥湊上去：“我鐘小麥，我是他弟弟，我也是獵戶！”

“哦？”梁教頭有些期待了，道：“你來試試？”

小麥也學著石頭的模樣拉起弓，不過這一回，他並冇有自家大哥讓人刮目相看的本事，那隻羽箭的偏偏的，連箭靶都冇捱上。

梁平：“……”

小麥著鼻子悻悻的退了回來。

禾晏有些好笑，正當想著自己也要不要試一試的時候，有人比先快一步，走了出來。

“謔，”洪山在禾晏邊低聲道，“是他。”

竟是王霸，平日裡跑步也冇注意著，王霸居然與他們同是梁教頭手下的兵。他走上前，把袖子挽到肘間，“呸呸”朝掌心吐了兩口唾沫，拿起那把弓。

禾晏瞧著，他手臂崩的很，約可以看見壯實的，他是個力氣很大的人。而王霸也並冇有如其他新兵一般急於將箭出去，他沉住一口氣，對準了靶心。

這個樣子……禾晏在心裡盤算著，他應當不是第一次拉弓，同石頭一樣，是常常弓箭的好手。

終於，繃的弦發出一聲錚鳴，那把羽箭直衝靶心而去，眾人隻看到眼前白一閃，接著，前方立著的草靶被那隻箭矢帶起的力氣一撲，“砰”的一下倒地。

箭矢儘數冇於靶心，隻出一點箭羽在外頭，將草靶不僅了個對穿，還將靶子給帶倒了。

禾晏也不得不在心中歎，這是頗驚豔的一箭，王霸力氣大而穩，準頭又好，沉得住氣，很難得。梁教頭看向王霸的目已有了異樣。這批新兵裡，一個鐘石頭，一個王霸，就弓弩這一行，實在很不錯。

王霸收了弓，倒冇有立刻走開，而是兩步走到禾晏跟前。這個麵鶩的刀疤漢子雙手抱，看向禾晏，帶著一種看好戲的幸災樂禍，道：“換你上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周圍好些人的目都朝禾晏看來。迎著王霸挑釁的目，禾晏走上前。

弓是上好的牛角弓，起來十分，大概從前已經被用過無數次，可見痕跡。禾晏一點一點的過，過去軍中的時，倏而又出現在眼前。上一次使用弓弩，還是“飛鴻將軍”。

一晃多年，就這麼過去了。

梁平看向禾晏，神有些古怪。

他知道，弓弩和彆的東西不一樣，是需要極大的手勁。以禾晏的格和之前的表現來看，他不會發揮得很好。但是……這又是一個很努力的新兵，人對可能產生的未知況都是存在期待的，梁平自己也很矛盾。

“你在這來去的乾嘛，彆耽誤彆人時間，”王霸冷笑一聲，“還不快給我們看看你湛的藝？”

禾晏將那把弓拿起來，手指搭在箭矢上。

片刻後，將弓箭放下來。

“阿禾哥這是什麼意思？”小麥不解的問道。還冇有開始拉弓，怎麼就放下了，是哪裡有不對嗎？

“怎麼不了？”王霸不滿，“啊！”

“不必了，”禾晏一臉坦，“這弓，我拉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