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同王霸打賭的第一日起,兵營裡私下裡也跟著賭了起來。
一些當時冇在場看見禾晏拉弓的人,還特意在晚上歇寢之前來看一下禾晏長什麼模樣。禾晏記得上一次自己這般引人矚目的時候,還是做飛鴻將軍打了勝仗朝廷嘉獎之時。
如今雖然況不同,好歹也是出了名。
“那些人太過分了!”小麥從外麵回來,不滿道:“我聽說賭阿禾哥勝的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這是篤定了阿禾哥贏不了啊!”
“這隻是正常人正常的選擇。”洪山扶額。
托禾晏的福,這些日子以來新兵們每次除了演練吃苦什麼都不能做,這事一出,多了好多樂子,都洋溢著歡聲笑語,彷彿來到了京城的坊市。
“我和大哥也去湊熱鬨了,好給阿禾哥壯點氣勢,我們可是賭阿禾哥贏。”小麥看向禾晏,討好道:“阿禾哥,我們是不是很講義氣?”
禾晏還冇來得及說話,洪山先問了,他問:“你們賭了多乾餅?”
“我和大哥一人一塊。”
“一塊——”洪山故意拉長了聲音,“那你們投了王霸多塊?”
“十塊呀。”小麥想也冇想的回答,等他回過神,迎上禾晏的目,才一下漲紅了臉,結結道:“不、不是,我們想著多贏幾塊餅,回頭大家一起分,阿禾哥要是輸了,總不能人財兩空……填飽肚子也好。”他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不敢說話了,可憐的看著禾晏。
禾晏很驚奇,“你們哪裡來的十塊乾餅?”
每日省一塊也省不了這麼多啊?
“賒的……”
居然還能賒賬,禾晏心裡大為驚奇,想著這居然還是個大賭局,不是隨隨便便的小打小鬨。
語重心長的對小麥道:“小麥,你還是趕把王霸那賭撤了,十塊乾餅,你打算十日肚子,捱的過去麼?”
洪山頭痛:“阿禾,你講點道理,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
禾晏:“……我要怎麼說你們才肯相信我冇有賭氣?”
怎麼都不肯相信。其他三人把這句話就差寫在臉上了。
禾晏無可奈何,隻好站起道:“那我先出去練習了。”出了屋子。
“哎。”小麥惆悵的歎了口氣。
“哎。”洪山憂鬱的歎了口氣。
石頭默默地看著他倆,冇有出聲,也跟著歎了口氣。
屋子裡一片愁雲慘淡。
……
和王霸的這個打賭,隻是禾晏名的一個開始。
這些日子,走到哪裡都能聽到禾晏的名字。
“你聽說了嗎?梁教頭手下那個禾晏的新兵瘋了!”
“我知道,和王霸打賭十日後比弓弩的那個,他打賭不就已經瘋了嗎?”
“他現在更瘋,白日裡不去好好練習弓弩,竟然去擲石鎖!連箭都不了?”
“那他可能確實一定是瘋了。”
禾晏正在空地上擲石鎖,白日裡大家訓練弓弩的時候,很多人圍觀看,索不去練弓弩了。問教頭借了個大石鎖,有事冇事就擲著玩兒。
得增加力氣。
要將弓弩的威力發揮到最好,當然需要足夠的力氣將弓拉滿。而如今最缺的也就是力氣,石鎖是最能練習力量的工,從前在兵營時,手下有位力士,原是街頭賣雜耍的藝人,從小就學練石鎖,能將石鎖玩出花兒來。石鎖能在全上下飛舞,什麼接荷葉、扇梁子、砍跟鬥、雪花蓋頂、關公袍什麼的,應有儘有。
這位力士也是箭的一把好手,不僅準頭好,而且旁人拉弓,都拉不到像他那般滿,他能將弓弩的力量完全發揮出來。禾晏曾和他雙人對拋練臂力,兩人互扔,騰挪躲閃間,臂力、腕力、手力、腰力也就練出來了。
如今冇有人和對扔,不過也隻想先練練臂力,將弓拉的滿滿的。
練石鎖增長力氣,比拉弓來的快多了。白日裡禾晏擲石鎖,到了夜裡,還是趁大家都睡著了後,溜到演武場。幸而每日演武場總有那麼一兩隻弓留在那裡,能讓暗中練習。更幸運的是,自從上一次見到肖玨後,晚上再來,冇有繼續遇到肖玨了。
雖然也不怕遇到肖玨,但被肖玨看到自己夜晚練習時,總有一種晦的狼狽。令彷彿回到了年時候,看到笨拙的自己每晚要拚命努力,纔有可能衝刺到“倒數第三”,不堪回首。
這大概就是被天之驕子鄙視的屈辱吧!
本來已經擺掉這屈辱了,誰知道老天爺重走一遭,差錯,竟又讓再來一回這種屈辱。
何德何能讓老天如此看重?
每日練習,最不理解的,也就是邊這幾位兄弟了。
“阿禾,”洪山言又止,“你把弓拉得再好,準頭不好,也冇辦法勝過王霸的。”
“是啊,我每日都在幫你留意王霸,他次次都能中箭靶中心,幾乎冇有失手的時候。”小麥跟著道。
“王霸本就是藝好手,”禾晏道,“應當是擅長用弓箭傷人,看起來,比石頭還要嫻。”
石頭點頭,這點他承認。
“那阿禾哥你為什麼每日都不去練練箭呢?”小麥更不解了,“你好歹也箭幾次,練習幾次準頭,要是羽箭飛到樹林裡去了怎麼辦?”
“不用。”禾晏道。
小麥瞪大眼睛看著他,“難道……”
難道禾晏有什麼法寶?
禾晏笑了,哪裡有什麼法寶,隻是把彆人睡覺的時間拿去練箭了。每日就著月拉弓箭,弓拉的越來越滿,卓有效,而箭的準頭嘛,也並未退步,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
“我這個人,資質不好。”認真思索了一會兒,認真道,“但是我,運氣很好。你們要相信,就算我不練箭,隻要能把弓拉開,拉滿,到時候,這個箭啊,它也會像長了眼睛一樣,自己飛到箭靶子上。”
大家看著笑意盈盈的禾晏,腦中不約而合閃過一個念頭。
禾晏是真的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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