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刀？”禾晏心中狂跳。

羌族兵士用彎刀，因彎刀割方便。不僅能殺人，也能吃。這彎刀的厲害，禾晏也曾領教過，曾見過被這彎刀揮中的戰友，還冇流出，頭顱先落了地。西羌侵中原的那些年，統領日達木基最做的，就是用彎刀割下俘虜的頭顱，串一串，綁在他的馬尾上，所到之，令人膽寒。

此刻見到這彎刀，禾晏便知，這人是羌族的手法。

皺眉：“你果真是羌人？”

那人聞言，怪笑起來，聲音嘶啞混沌，“你怎麼知道？”

“廢話說，”禾晏將鐵頭立在地麵，盯著他冷道：“告訴我，混進涼州衛到底有何目的？”

“噓——”那人出食指豎在邊，道：“小聲點，免得被人發現了。”他見禾晏不言，似是有趣，又道：“你打敗了我，我便告訴你。”

“張狂！”禾晏斥道，話音落地，子便直撲那人而去。

鐵頭雖不及彎刀鋒利，卻勝在質樸堅，揮間讓人難以近。禾晏先前了傷，如今傷口並未全好，行間多有束縛，但即便比如，與此人手，也是不分上下。

蒙麪人彎刀用的極好，練到令人側目，下手也是十分狠辣，招招對著禾晏的心口。禾晏被的節節後退，恍然間，腳步一停，因停的急促，腳邊帶起翻起的積雪，回頭一看，後已是深淵。

“被髮現了？”那人笑了一聲，道：“怎麼不上當？”

“因為你的手法實在太蹩腳了。”禾晏冷冷道，說罷，鐵頭往地上一頓，子藉著子往前一躍，落到了蒙麪人後。手上作亦是不停，狠狠朝對方腦袋橫劈而下——

但這一落空了，那人側避開，鐵頭劈在了對方肩上。縱是如此，也足夠了，禾晏日練石鎖，力氣早已不是剛進涼州衛時的弱。換了黃雄那樣格的滿漢尚且要吃苦頭，還不說此人。

蒙麪人被禾晏這一擊，痛得低喝一聲，手中的彎刀差點握不穩，即使如此，他的右手當也失去力氣，暫且不能再揮舞他那把彎刀了。

“如何？”禾晏冷笑。

對方不言，轉往前跑，就是要逃，禾晏眉頭一皺，隨而去，耐力驚人，力驚人，又跑的夠快，一時間，蒙麪人也無法擺禾晏。

隻要追上此人，掉他的麵巾，就能知道他的份了。人證證聚在，大半夜穿如此模樣上山，若真的是胡元中，沈瀚拷打一番，應當能問出他們到底在籌謀些什麼。

正想著，忽然見前麵的人停下來，他朝禾晏吼道：“送你個禮！”那把彎刀便朝禾晏心口扔來，禾晏下意識的接住，握住刀柄，但見叢林裡，又“咕嚕嚕”的滾出一個人。

夜下，滾出的這個人，竟還穿著涼州衛新兵們紅的勁裝。

山路是斜著的長坡，這新兵一路向下滾去，再往下，可就是萬丈深淵了。禾晏看著蒙麪人嘿嘿一笑，逃往叢林深，一咬牙，轉去追往下滾落的新兵了。

穿勁裝的新兵越滾越快，連一聲都未發出，禾晏心中一沉，飛掠起，橫於那長坡中央，將新兵報了個滿懷，二人一同往旁側滾去，須臾，總算是在一棵樹前停了下來。

懷中的尚有餘溫，卻一聲不吭，禾晏低頭看去，藉著星，一張年輕的臉了出來。

怔然一刻。

涼州衛數萬新兵，記不得每一個人的名字，至多有眼的，能回憶的起來。這人的臉記得，之前白月山上爭旗，下山路上遇到的膽小鬼王小晗。

幾日前還會紅著臉與道謝的年，如今臉上再無一，他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死前充滿了驚怖，裳是紅的，看不出什麼，卻**的在前，禾晏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滿手都是跡。抖著解開年的衫，口，有一個巨大的窟窿，被勾走了一些皮，顯得有些空。

他死在彎刀下。

即便看過再多的生死，每一次重新麵對邊人的死亡時，禾晏也不能泰然之，閉了閉眼，心中油然而生一憤怒，低聲喃喃：“畜生！”

他還這樣年輕，甚至還未真正的上過戰場，就死在白月山荒涼的夜裡，如果不是今夜禾晏追隨蒙麪人而上，他連死都會悄無聲息，隻會在第二日的時候，被衛所的兄弟發現了這麼一個人。

了……這麼一個人？

為何要將這年拖至山上殺掉？是他撞見了什麼所以被滅口，還是另有他因？

不對，不對！

禾晏抱著年的手一，中計了！

剛想到此，便聽得前方窸窸窣窣傳來人的聲音，有人在喊：“有冇有看到人啊？到底在哪？”

猛然間，麵前的灌木叢被人拂開了，一張新兵的臉了出來，手裡還舉著火把，正巧與禾晏對視。

不必想，也知道此刻的畫麵多猙獰。

手裡握著一把彎刀，彎刀尚帶跡，雙手亦是腥，在手上，一名涼州新兵仰麵躺著，死不瞑目，前一道模糊的窟窿，目驚心。

“找、找到了！”那新兵惶然大，連滾帶爬的往後退，“殺人了！禾晏殺人了！”

迅速而來的人隨趕到，禾晏抬起頭，就見數十人，包括沈瀚梁平一眾教頭都過來了。他們盯著禾晏，目驚疑不定，杜茂喝道：“禾晏，你竟然殺人？”

兇在手上，在腳邊，深夜上山，形跡可疑，怎麼看，都像一個居心叵測，殺人滅口的細。

這，纔是蒙麪人送的真正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