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便知他指的是長安第一人阮月微,只是誰也不敢明著對當朝太子妃評頭論足,何況席間還有齊王。
桓明珪卻只是微微一哂:“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并未刻意避著人,敢在齊王面前對他意中人評頭論足的,也只有豫章王這個混不吝了。
不過奇怪的是,他們一個孤傲,一個不羈,八竿子打不著關系,私卻一向不錯。
這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桓煊沒準會不悅,但由桓明珪說出來,他卻懶得計較。
桓煊沒反應,席間另一人卻坐不住了,騰地站起,冷笑道:“豫章王眼界這樣高,恐怕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得了眼了。”
說話的卻是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年,一緋茱萸紋錦袍,肩上披著銀灰錦面白狐裘,臉白得明,微微泛著病態的青,他量不短,卻因弱不風,看著有些瘦小。
他顯然是了怒,微微著氣,臉頰泛出不正常的紅。
這番話說得夾槍帶棒,桓明珪卻不以為忤,挑了挑角:“世子謬贊,小王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方才那人是武安公世子趙清暉,論起親來是阮月微的表弟,他自小仰慕他表姊,對阮月微的癡心恐怕比齊王有過之而無不及,只不過他因為弱多病不常出來走,與席間這些王孫公子不怎麼。
眾人都知道這病秧子沉古怪,偏偏武安公夫婦只有這麼個老來的嫡子,將他當眼珠子般寵,將他寵得驕縱又不諳世事。
不過旁人或許會賣他面子,桓明珪這富貴閑人卻不會。
他有今上撐腰,又有他阿耶讓出太子之位在先,只要不肖想皇位,誰的臉也不用看——他越胡鬧天子反而越放心。
明知將那年惹得火冒三丈,他還是噙著笑,悠然自得地晃著扇子。
“難道豫章王眼里,就沒有人能當得上絕代佳人?”趙清暉不依不饒。
“那倒也不是,”常與他一起廝混的梁國公嫡次子杜二郎笑道,“真正的絕代佳人,他倒也曾見過一對。”
“一對?”眾人來了興致。
杜二郎老神在在地頷首:“是一對母。”
“是哪家的眷?”有人問。
杜二郎笑道:“那時候他才七歲,在宮里見到東安王府的蕭夫人母,扯著蕭夫人的袖子,哭著鬧著要將兒許給他,那蕭家小娘子比他還小一歲,豁著一顆門牙,差點沒將他胳膊擰下來。”
杜二郎提起這段軼事自是打圓場的意思,眾人都捧場地笑起來。
偏偏趙清暉是個不近人的,冷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蕭家的母夜叉,豫章王的眼可見一斑。”
蕭同安長年生活在邊塞,蕭夫人留在京城為質,兒蕭泠卻隨父親住在魏博,只在年時回過一次京城,是以京城沒多人見過,因戰功赫赫,便有許多人傳生得筋虬結、面若莽漢,是個母夜叉。
蕭泠京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趙世子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孩,自然沒見過蕭夫人母,只是因為豫章王看低他心中神似的表姊,便要將他推崇的也貶損一通。
眾人都有些尷尬,杜二郎正想說點俏皮話圓場,卻有人先出聲了。
“斯人已逝,趙世子如此詆毀一個逝者,一個大雍功臣,”桓煊撂下茶杯,冷冷道,“武安公就是這樣教子的?”
眾人大氣不敢出一聲,閣中一時落針可聞。
趙世子一張掌大的尖臉頓時漲得通紅,但是統領神翼軍的實權親王可不是桓明珪這樣的閑人,便是他有十個膽子,也不敢當面頂撞。
他只能強忍著這口氣,把恨意都凝聚到鷙的眼神里。
他自問世上再沒有人比他更懂表姊,更珍惜表姊,偏偏眾人都說齊王癡,其實呢?心上人被詆毀,他事不關己一聲不吭,倒為了只不相干的母夜叉出頭,真真可笑。
趙世子將齊王視為仇讎,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桓煊卻懶得再看他一眼,收回了視線。
就在這時,始作俑者桓明珪卻道:“剛說絕代佳人可遇不可求,這不就來了一個。”
又回頭對那幕賓道:“今日的榜首選出來了。”
眾人聽他這麼一說,都循著他折扇所指的方向去。
只見一個著青衫,頭戴帷帽的子從佛堂里走出來。
杜二郎端詳了一會兒,撓撓腮幫子:“我只看得出那子腰很細,很長,可看不清臉,怎知不?”
桓明珪笑道:“這便是考驗眼力的時候了。”
他用折扇點了點那素的影:“一般人看皮相,絕代佳人看風骨,你們且看那子的姿,剛中帶,中帶韌,再看步態,毫無矯造作之,卻又毫不顯鄙可惡,一舉手一投足都是渾然天的風韻……”
桓煊聽見“剛中帶、中帶韌”幾個字,不知怎麼有些耳熱,嚨一陣發,不由自主地向著闌外去。
隔著那麼遠的距離,當然看不清臉,何況那子還有輕紗遮面。
但許是有過之親的人之間存在某種應,他一見那影便認出了是那獵戶。
桓明珪還在滔滔不絕,眾人都不信他眼這麼毒,他也被挑起了勝,興沖沖道:“你們若是不信,便跟小王打個賭如何?賭注隨你們定。我們且去看個究竟,若那果真是個絕代佳人,便是你們輸。”
每走一步都是精心策劃.只是在計劃的路上卻產生了一場意外的感情,可是到頭來誰又曾想到自己反而被別人算計在內.命運的軌跡在行駛的過程中漸漸偏離了軌道,當所有的一切都塵埃落定,才知道不是愛的時間和場合不對,而是愛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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