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監連聲給他道歉，還隨口與他攀談了幾句，說起自己前些時日奉命去胡城給秦王妃送賞，在那里無意看到一個與季二小姐有幾分相似的人。

“奴婢當時險些認錯了！還以為您要將季二小姐送去給秦王做妾呢。”

“后來仔細一看才發現不是，原來是秦王殿下邊一個通房，長的與季大小姐神似，與二小姐也就有幾分相似，奴婢這才花了眼！”

那太監說著還往自己臉上不痛不地打了一下。

“您看奴婢這點小人心思，竟因一時眼花就懷疑季大人您背著陛下與秦王往來。”

“可是季家書香門第，就算真想結親，又怎麼會把兒送去給人做妾呢？”

“何況當初秦王與季大小姐的婚事本也是高宗賜婚，跟季大人您也沒什麼關系，并非您自己想與他結親的，對吧？”

太監的聲音本就尖細，最后兩個字又故意拉長了聲調，像是蝎尾的毒刺，狠狠針扎進了季淮安的耳朵里。

他因這毒刺打了個哆嗦，面發白兩發，的衫短短片刻便被打，額頭亦是滲出了一層冷汗。

太監恍若未覺，仍舊笑看著他。

季淮安僵地點了點頭：“是，當初的婚事……全是高宗做主。”

太監輕笑頷首：“我就說嘛，季大人對陛下向來忠心耿耿，絕不會做出這般背主之事的。”

說完對季淮安施了一禮：“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大人慢走。”

直到那太監走遠，季淮安才在寒風中回過神來，拖著沉重的雙回到了季府。

……

“你說什麼？”

曹氏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給婉兒辦喪事，說婉兒死了？可明明還活著！”

“現在是還活著，”季淮安道，“但必須死。”

“為什麼！”

曹氏不復往日平靜，高聲嘶喊。

“只因為那太監說看到個與婉兒相似的人嗎？可他也說了那是秦王的通房，秦王邊也確實有這麼一個通房，婉兒也寫信說過的！”

“說不定……說不定他看到的確實就是那個人呢！”

“他看到的是誰你真的不清楚嗎？”

季淮安破的自我安。

“我為數十載，頭一次有太監不小心撞到我，偏偏這人還就是去過胡城的，還在胡城見到了一個與婉兒相似的子！一切就這麼巧嗎？”

曹氏，半晌沒說出話來，再開口時聲音哽咽。

“可那也不一定非要婉兒去死啊，咱們可以……可以把藏起來！”

說著自顧自地點頭：“對，藏起來！只要以后不讓出現在京城，離這邊遠一點就是了！”

換一個份在別親生子，哪怕這輩子母都難以再相見，只要知道還活著就好啊！

“藏不了……”

季淮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神頹敗，頭上的白發似乎都多了幾。

“陛下既然發現了婉兒，就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愿意放過的話就不會故意派人來警告我。”

“咱們季家和胡城那邊一定已經被人守住了，不管做什麼都會被他知道的。”

“他就是在咱們自己做出選擇，是放棄這個兒給他出氣，還是賠上整個季家。”

曹氏淚如泉涌：“那就只告訴大家死了不行嗎？哪怕讓在外面自生自滅……也總還有活下去的希啊。”

“求你了老爺，求你了，給婉兒留條活路吧！我已經沒了一個兒，不能再沒了另一個啊！”

季淮安亦是紅了眼眶，但還是緩緩搖了搖頭，并未讓步。

“這次選秀的名單上有婉兒，陛下因此名聲大振，就算是看在這一點，他暫時也不會咱們季家，但前提是婉兒的事要理的讓他滿意。”

否則他將季云婉在上川的事宣揚出去，季家的聲譽就徹底完了，到時他就算了季家，旁人也不會說他心思狹隘容不下人，只會說季家兩面三刀，活該難。

可到底怎樣才能讓魏弛滿意呢？

“只有婉兒死了，他才會滿意。”

不然季云婉若是回來，他就要將選進宮去。

但他把季云婉放到名單里的目的并不是如此，季家若想趁機把兒送進去，非但得不到好，還給今后埋下了巨大的患。

所以季云婉決不能回到京城。

可是選秀大事，非死非傷非殘是一定要參加的。

僅僅傷了殘了但還能被季家好好養活一輩子，這可以消除魏弛的怒火嗎？

不能。

從選秀開始，魏弛就是想讓季家作繭自縛，不僅不能攀上秦王這高枝，還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兒。

而他這個帝王，自始至終沒親自過一手指頭，還博得了朝野上下的一片稱贊。

真是好心思啊……

季淮安面沉沉，曹氏則儀態全無，撲過來扯住他的襟。

“我不管！我不管！當初是你讓舒兒與秦王結親，這次也是你讓婉兒去上川找秦王！都是你這個做爹的錯，憑什麼要讓我的兒去死！”

“把婉兒還給我，把我的婉兒還給我！”

季淮安被拉扯的來回搖晃，解釋安的聲音全被蓋過，最后一把抓住的手腕，大聲吼道：“把婉兒還給你以后呢？季家呢？嘉祺呢？全都一起去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