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點頭:“你說,只要是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幫你辦到。”
那傷兵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屬下不會寫字,不知王妃能否找個會寫字的幫我寫封家書,送到我家中去,好讓我的妻兒放心,知道我還活著。”
“自從我傷之后就再也沒給他們送過信了,我怕他們著急。”
邊關書信來往并不是很方便,以往沒打仗的時候還能定期寄送書信,戰事開始之后就不再像之前那般穩定了,驛站送戰報還來不及,他們的家書哪有工夫隨時寄出去。
姚清的家書之所以能按時送給魏泓,是因為倉城這邊本來就有很多事務要隨時向他匯報,把家書跟這些文書一起寄過去就是了,不必浪費多余的人力。
但這些尋常兵將卻不行,他們的家書想送出去就要單獨派人才行,而邊關有那麼多兵將,若是人人都寫一封家書,還要按時寄送出去,那要浪費的人力力就太多了。
姚清明白他心中惦記自己的家人,點頭道:“當然可以,我的婢就會寫字,你想寫什麼就告訴,讓寫好了連同家中住址一起給我就是了,到時候我派人給你送去。”
說完又看向周圍其他人:“你們若是有什麼想寫的,也都可以一并寫了,回頭我讓人一起送。”
這話讓幾個一直豎耳聽著這邊靜的人都眼中一亮,紛紛開口說自己也想給家里寄封信。
但還有些人仍舊目暗淡地躺在床上,一不。
大好兒郎忽然了殘疾,此生或許都沒什麼指了,便是寫信給家人了又能如何呢?讓他們知道自己變了殘疾,今后再也無法征戰在外,甚至可能要靠他們養活了嗎?
若是如此,還不如當初就馬革裹尸死在戰場上呢。
有人歡喜有人憂,但房中沉悶的氣氛好歹緩和了一些,還有人大著膽子問姚清,能不能換個男人幫他們寫信。
姚清不解:“為何?我的婢寫字也很不錯的。”
那人面龐有些泛紅,撓了撓頭道:“有些話……不方便對人家講。”
姚清還以為他是說什麼夫妻間的之言,正要答應,就聽一旁有人笑道:“老曹,你是怕你媳婦看到送去的信上是人的字跡,拿著棒槌殺到這邊來揍你?”
被換作老曹的人呸了一聲:“俺媳婦好得很!向來對俺言聽計從的,你在這胡說!”
兩人的對話讓周圍又響起一陣笑聲,姚清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道:“那我待會讓周管事找個會寫字的小廝來幫你們寫信好了。”
老曹連連道謝,旁人一個勁起哄,說王妃不該慣他這臭病,幫他寫信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
那最先問到寫信事宜的人在笑聲中又問了一句:“王妃,不知這信……大概多久能寄到?”
這麼多人要寫信,若是挨個送的話,一圈也不知多久才能到自己家。
若是等他們傷好了都可以回家了那信還沒送到,那也就沒意義了。
姚清剛才就已經想好了,聞言回道:“放心,倉城有很多商隊,即便到了現在他們也沒有停止經營。”
“等你們把信寫好了,我讓人按照住址大概分一下,再去城中找順路的商隊幫你們送過去,肯定比派人走驛站一個一個地送要快很多。”
“若是實在沒有商隊到達的地方,我再派人給你們單獨送。”
“不過你們記得在信里可千萬不能提及邊關的戰況,不然這樣的信我可是送不出去的。”
倘若這些家書被有心人截了,從中打探到什麼,姚清萬死難辭其咎。
但好在他們的信都是讓安排的下人代筆,下人自然知道什麼能寫什麼不能寫,只是現在提前跟他們打個招呼,免得他們覺得下人不盡心幫忙。
“王妃放心,俺們雖然是些大老,但這些還是知道的。”
老曹聲氣地說道,臉上還因為能給自家媳婦寫信而帶著笑意。
姚清點頭,正準備讓人去找周管事安排此事,就忽然聽到一旁安置重傷員的地方傳來一聲慘。
嚇了一跳,原本在這邊說說笑笑的傷兵們也都張地看向那邊,關切擔憂。
負責今日值守在這里的大夫立刻拎著藥箱走了過去,掀開簾子坐到那傷者床前,仔細檢查他的傷口。
那傷患可能是躺久了不舒服,剛才沒忍住了,結果不小心將傷又崩裂了,鮮再次涌涌而出。
姚清上前幾步,卻在簾幕前再次停了下來。
從簾子的隙中可以看到染的傷布被大夫麻利的解下來丟到了一旁,上面的跡映在姚清眼里,讓不敢再靠近。
可以后送到倉城的傷兵一定會越來越多,若是每一次遇到這種事就離開,那讓人怎麼想?
強忍住站在原地沒,不讓自己像昨日一般轉就逃。
可是那傷者痛苦的呼聲,以及地上刺目的紅,都讓臉發白,握的雙拳發抖。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一直跟在后的啞阿樹卻忽然掀起簾子走了進去,幫那大夫按住了傷者因為疼痛而不斷掙扎的,也正好擋住了地上那團染的傷布,隔絕了的視線。
姚清松了口氣,抿站在簾幕外,暗惱自己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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