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這是打量著咱們都是傻子嗎？”

分明是朝廷不肯派出一兵一卒馳援朔州，還一直在背后拖后，如今卻顛倒是非黑白，把責任都推到了王爺上。

姚清面慘白，視線落在信的后半段，尤其是最后那幾句話

——太傅甚是思念姚妹妹，因擔憂妹妹在上川過得不好而日漸消瘦。朕亦然。

最后三個字被直接忽略了，前面那句卻揪住了的心。

“他在威脅我。”

聲道，眼圈泛紅。

魏弛太了解了，知道一定放心不下父親，也一定不忍戰事持久，生靈涂炭。

他威利，讓自己主回到京城，這樣他就不必再花大力氣來派人帶回去。

周媽媽恍然：“難怪……難怪上次他費了那麼大的周折想把您擄走！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之前魏弛勾結南燕大金調虎離山，趁魏泓不在試圖擄走姚清。

當時魏泓等人都覺得他失心瘋了，為一國之君竟然為了兒私做出這種事。

原來他不止是為了兒私，還為了扳倒自己的眼中釘中刺。

就算姚清當初是由先帝賜婚才嫁給了魏泓，就算魏泓與父親素有仇怨，但只要嫁了過去，那便是秦王妃了，這個份登在皇室玉碟之上，誰也改變不了。

由秦王妃親自指證秦王擁兵自重，多次擅離封地，還有什麼比這更有力的證詞嗎？

即便沒有其他證據又如何？有這個份，有當著滿朝文武親口說出的話，那便足夠了。

第99章

春日漸暖, 姚清卻因手里那封信而遍生寒。

那寒意從指尖漫延到手臂，又浸全，直心肺。

周媽媽看著抖的手指, 手握了上去。

“王妃, 王爺派人在京城護著老爺呢！不會有事的！”

姚清搖頭：“陛下乃一國之君，大梁之主, 他縱然不能無緣無故地派人闖進家中謀害父親，卻可以找借口把他召進宮去。”

“一旦進了宮……是生是死, 就都是他一句話的事了。”

魏泓的人縱然可以在姚府護著姚鈺芝，卻無法阻止魏弛召他宮，更無法跟他一同進宮。

姚鈺芝年事已高, 從兒出嫁后又一直不好，還跛了一條，這是京城眾所周知的事。

到時魏弛就算真的殺了他, 隨便編個理由說是病故了，或是不小心跌倒摔傷以至亡故了, 也沒人能說什麼。

姚家上下已經沒有別人了，沒有親族會為他出頭。

就算姚鈺芝是三朝元老, 故舊甚多，在沒有證據的況下也沒有誰會為了他去質疑皇帝。

當然，在姚清沒有去京城之前, 他暫時還不會對他做什麼。

因為姚鈺芝若真的死了，他也就無法再威脅了。

姚清眼角落下淚來，把那信紙放下, 無力地靠進了周媽媽懷里。

“周媽媽，我爹爹……一生效忠朝廷，連母親和哥哥們過世的時候，都未曾懈怠過。”

“可是……他的忠心，他的恪盡職守，他數十年如一日的勞勤勉，換來的就是這些嗎？”

換來先帝駕崩前算計著將他唯一的兒遠嫁。

換來陛下如今利用他的命來威脅他的兒？

周媽媽眼中亦是含淚，手輕拍的肩背，卻又不知如何安。

姚清在懷中哭了片刻，噎聲漸止，紅著眼睛喃喃低語。

“人人都說，天子乃是命于天，我不信。”

周媽媽一怔，低頭看向。

“王妃，你……你想做什麼？”

姚清卻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道：“我不信是老天讓他這樣對待我的父親，不信是老天讓他勾結敵國發了戰事，不信天道會如此不公，讓忠臣蒙冤，生靈涂炭。”

說著松開了周媽媽，端坐回去，再次看向那封信。

“君要臣死，臣就一定要死嗎？天子讓我做什麼？我就一定要做嗎？”

“若是天子……錯了呢？”

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細，帶著孩子特有的，但臉上神卻極其鄭重，讓周媽媽打了個激靈。

“王妃……你到底要做什麼？”

姚清抬頭，仍舊泛紅的眼睛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他不是想讓我去京城嗎？我去就是了。”

…………………………

連城想去查一查那個跟姚清說話的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姚清那日回府之后就“病”了，再也沒出門，他也就沒機會出去，見不到自己的下人，更遑論讓他們去查這件事了。

三日后，姚清“病愈”，卻沒有去粥棚和安置傷兵的地方，而是提出要去邊關。

這個提議太突然了，管事們紛紛勸阻，說邊關戰事頻發，王爺如今又不在那里，去了又有什麼用呢？

姚清道：“就是因為王爺不在，所以我才想去看看。”

“說起來王爺走了也有一段時間了，邊關送來的傷兵越來越多，可見戰事艱難。”

“我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去看一看，多多能安定一些軍心的話也是好的。”

管事們都知道一向盡心盡力為魏泓分憂，一直住在倉城沒走就是為了安定民心，讓大家知道還在，倉城無虞，上川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