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扯了扯角，艱難地出一個笑臉，端起一旁的茶。

“多謝了，以茶代酒，敬崔大人。”

崔顥便也拿起手邊的茶，抬了抬手，一飲而盡。

只是他沒想到，這杯茶竟比酒還醉人，飲過之后沒多久，他便眼前一花暈了過去。

第103章 抉擇

崔顥醒來時腦中依舊昏昏沉沉， 有短暫的片刻不知在何方。

他扶著額頭坐起來， 發現自己躺在魏泓的營帳里， 昏睡前發生的一切一腦鉆進腦袋里， 頓時打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踉蹌著跑到門口。

“王妃呢？”

守在帳外的下人正在打盹， 驟然被他驚醒嚇了一跳，啊了一聲沒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麼。

“我問你王妃呢！”

崔顥扯著他的襟重復道。

他很會在人前失態，這般模樣把那下人嚇得話都不會說了， 半天才捋直舌頭。

“王妃……走，走了啊。”

“走了？去哪兒了？”

“去達縣了，不是您說讓傍晚就去那邊住嗎？”

下人說話時見他神一直不對，約覺出這事怕是沒那麼簡單， 不等他再問便繼續道：“臨走前說與您聊起了一些關于王爺的往事，您心中懷多飲了幾杯酒， 醉倒了，讓我們不要打擾您。”

“然后，然后就帶著來時的那些人往達縣去了。”

崔顥咬牙， 一把將他的襟放開。

“王爺不在，我代他統率陣前兵馬，怎麼可能讓自己醉酒！你們一個個都糊涂了嗎！”

不是醉酒那就說明姚清說了謊，崔顥是被下藥迷倒的。

那人明白過來， 心中越發忐忑， 支支吾吾地道：“若是別人這麼說， 我們自然是不會信的， 但……但這話是王妃說的，我們……就沒有懷疑。”

那個溫和親善，對每個人的問話都耐心細致的回答，在倉城搭建粥棚救治傷兵，甚至對很多傷兵的況都非常了解，一看就經常去探他們的王妃，怎麼會……怎麼會迷倒了崔大人，還對他們撒謊呢？

崔顥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原本就還有些脹痛的腦袋此刻更疼了。

姚清本就格單純，又長了一張天真稚人畜無害的臉，別說軍中這些直腸子的兵將了，就是他這個向來自詡心思深沉戒備心強的人也沒有防備。

他吸了口氣，穩下心神。

“派人去達縣看看王妃到底去沒去那里，若是沒去，即刻查清的去向，以及什麼時候離開的，查清后立刻回來告訴我！”

下人知道事關重大，轉便要離開，又被他住。

“王妃走前可還說了別的什麼？”

那人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就只說您醉倒了，讓人扶您在帳中歇了下來，其他什麼都沒說。”

崔顥皺眉點了點頭：“去吧。”

站在門邊的影便如一道風般離去了，迅速融到夜里。

崔顥心頭像了塊石頭沉的有些不過氣，看著繁星點點的夜空更加不安。

王妃用藥迷暈他，一定是為了瞞著他做某些事，而且這件事需要一定的時間，最好他知道的越晚越好。

什麼事需要時間呢？

只有……離開。

這個離開自然不會是去達縣又或回到倉城，而是去別的他們找不到的地方。

若是沒進達縣，或者一到達縣就想辦法逃走了，那距離現在起碼過去四五個時辰了。

四五個時辰……若是快馬疾行，能走出很遠很遠的距離了。

崔顥頭痛裂，轉回到帳中想喝一口茶，又想起那茶里有藥，也不知換沒換掉，便又準備回自己的營帳。

可是還沒等再轉過去，就看到桌上放著一封書信，他剛才急著出去問那下人到底怎麼回事，竟沒有注意到。

崔顥立刻上前將那封信拿起來，只見上面寫著“崔大人親啟”幾個字。

他將信封打開把里面的信紙了出來，一目十行地看完，一口氣堵在心口，扶著椅子無力地坐了下去，半晌都沒找回自己的呼吸。

姚清在信上說自己被魏弛威脅，讓回京作證秦王確實擁兵自重，并多次擅離封地，不然的父親就有命之憂。

這兩年王爺待雖好，但也不能因此就不顧父親的安危，只能對不起王爺。

還說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一旦在朝堂上做了證，朝廷必然會立刻削掉王爺的封號，奪去他的兵權，并打著平叛的旗號調集兵馬對朔州發兵。

如今朔州被南燕和大金圍攻，若是不提前做好準備，等朝廷兵馬也加進來的話，只怕支撐不了多久。

崔顥看著信上的容，雙目泛紅，牙關咬，握著信的手微微發抖。

這時帳外卻有人急匆匆跑了進來，說是京城那邊送來了信，原本是要給王爺的，但王爺不在，便送來給他了。

崔顥悶不吭聲地把信接了過來，看過之后臉越發難看，忽然一拳砸在了桌上，將桌上的杯盞都震了下來，嘩啦一聲碎了一地。

這封信正是陳苗寄來的那封，上面說了魏弛不知為何忽然在姚府周圍增加了大批暗哨的事。

“晚了一步……就晚了一步！”

崔顥面沉，將手中信紙攥一團。

倘若這封信能早一點到他手里，他又怎麼會猜不出王妃在做什麼打算？又怎麼會著了的道，被一杯茶水便迷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