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應諾，將姚鈺芝帶了下去，他那幾個心腹在斥責姚清口噴人之后就說應該將賜死，免得再口出惡言，污蔑當今天子。

可姚清畢竟是姚鈺芝的兒，姚鈺芝又是三朝元老，素有賢名，朝中不人或是他的門生或是他的同年，與他關系甚篤，知道他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兒了，且對其極其疼，便還是冒著怒魏弛的風險開口道：“事尚未查清便賜死秦王妃，只怕不妥。”

“這有什麼可查的？周大人難不信了那秦王妃的鬼話，覺得是陛下與南……”

那人說到一半察覺后面的話不便出口，舌頭拐了個彎，道：“覺得是陛下迫秦王妃來的嗎？”

如果承認了這個，那就是相信了姚清是從大金南燕繞道而來，也就意味著相信了魏弛與敵國有所勾結，那可就不僅僅是怒他那麼簡單了。

替姚清說話的是一個老臣，魏弛看了他一眼，又掃了一圈殿中其他人，解釋道：“朕從未迫過秦王妃，是自己派人來告訴朕說要來京城作證，指證秦王擁兵自重，擅離封地。”

“朕得知時已經離開朔州了，未免被秦王發現，遇到什麼危險，朕這才派人去迎了迎，在鱗州接到了。至于在那之前是怎麼過來的，朕并不清楚。”

為了讓朝臣相信是自愿來的，他甚至沒有提前將接宮中，而是等甫一京，就立刻讓人將帶到了朝堂之上，就是為了證明他并未與私下見面，也并未指使什麼。

不想卻當著眾人的面反咬了他一口！

那老臣并未因他的話而退回去，站在原地繼續道：“秦王妃方才所說確實匪夷所思，令人難以信服，但有一點說的確實沒錯。”

“一介流，無兵無權，是不可能憑一己之力瞞著秦王來到京城的。”

“陛下既然沒有威脅，那就更應查清在鱗州之前是誰一路護送，是誰助平安抵達，如此才能證明是胡言語，屆時再定罪也不遲。”

“倘若現在就急著將殺了，剛才所說的謬言傳了出去，那豈不讓人誤會陛下是要殺人滅口？到時候人都已經死了，陛下百口莫辯，反倒讓秦王鉆了空子啊！”

這話說的似乎有理，但魏弛和他的心腹都知道姚清說的每一句話都屬實，確實是他威脅迫前來作證的，便是他們一路行蹤藏的再好，有心人真要查的話也沒準會查出些什麼，萬一最后出端倪讓人察覺，那局面就更難收拾了。

“周大人真是說笑！既是謬言，又怎麼會有人相信？”

“沒錯！秦王妃這種當朝污蔑陛下的人，就該立刻誅殺！不然以后人人效仿，誰都來污蔑陛下幾句，陛下非但不能殺還要自證，那朝堂豈不了套？”

朝會上的爭論持續很久，守在偏殿外的宮人聽聞之后搖了搖頭。

“說再多都沒用，以咱們陛下那個脾氣，下了朝必定就要了秦王妃的命，不然難解他心頭之恨啊。”

一旁的小侍皺眉道：“也不一定吧？秦王妃畢竟是姚太傅的兒，而且還跟咱們陛下有舊，說不定……”

他看了看四周，見無人注意，這才眉弄眼道：“說不定表面上對外宣稱死了，然后暗中收了呢。”

“呸！”

那宮人啐了一聲。

“以前還有可能，如今犯下這樣的錯，陛下哪還顧得上這些？你當誰都跟你似的心這麼大呢？”

小侍忙連聲應是，又小聲嘀咕道：“姚太傅可真是夠倒霉的，辛苦一輩子，到來頭妻兒全死了，唯一的兒不僅不爭氣，還要連累他也丟了命，真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宮人嗤了一聲，斜睨他一眼。

“秦王妃是秦王妃，姚太傅是姚太傅。就算秦王妃犯下大錯，陛下也不會因此牽連他的，不然豈不更落人話柄，讓人覺得他是要趕盡殺絕？你沒見剛才姚太傅暈了陛下還派太醫給他診治嗎？”

姚鈺芝為人中正，對朝廷忠心耿耿，說他的兒背叛朝廷會有人信，說他背叛朝廷那是絕對沒人相信的。

何況秦王妃嫁到上川沒多久他就辭了，早已不管朝事了，他若真有心要襄助秦王，那就應該保住自己的職，在朝中站穩腳跟才是。

一個效忠皇室數十年，已經辭了的三朝元老，先帝欽點的太子太傅，因他兒的幾句無稽之言就把他也殺了，那大家反倒更相信他兒說的是真的了。

越是這時候，越要善待他，如此眾人才會相信陛下行的正坐得端，殺秦王妃只是因口出惡言，污蔑天子，并不是為了殺人滅口。

小侍恍然地點了點頭，之后眉頭卻皺的更。

“可是……姚太傅只有這麼一個兒了，若是秦王妃死了，他還能活？”

宮人微怔，旋即微微頷首，眼珠輕轉，暗自思量著什麼。

第108章 拖延【補齊】

關于秦王妃的生死至散朝也沒有定論， 但很明顯的是， 除了魏弛自己的那些心腹外，沒什麼人支持立刻死。

這些人要麼就如那老臣般打著為魏弛好的旗號替姚清說話，要麼就是一聲不吭，哪邊都不站。

這對魏弛來說并不是什麼好現象， 不幫他開口， 就證明這些人心中多已經有了疑慮， 或者說有了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