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謝蘭臣答應得很干脆,只是腳下依然一不,只吩咐人取些溫水來。
昭兒意識到自己那聲爹白喊了,頓時哭得更兇了。
他哭的時候,倒也不像別的孩子那樣大喊大,只小聲地噎,淚珠兒一顆連著一顆地往外滾,眼睛鼻頭和臉頰都紅紅的,看起來可憐又可。
“要不要喝點水再哭?”謝蘭臣把他抱進屋問道,“你眼睛里流了那麼多的水,不多喝點兒水的話,一會兒再哭該沒有眼淚了。”
昭兒把頭扭到一旁,并不理謝蘭臣。
謝蘭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又說道:“看見門口那棵蔫答答的花兒了嗎,它就是因為喝水太,才變那樣的。”
他抱著昭兒面朝門口在桌前坐下,又把下人送來的溫水放到他手邊,說道:“不是我不想帶你去找你母親,你母親今日在宮宴上多飲了幾杯,醉倒了,今晚才不能回來。這時候宮門已經落鎖,我們進不去皇宮,但是等明天天一亮,我可以帶你去。
“所以,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哭,然后變得和門口的那棵花兒一樣,等天亮了,我帶你去找你母親。另一個是,喝完水,吃點兒東西,再睡一覺,依然是等天亮了,我醒你,帶你去找你母親,你選哪個?”
昭兒一時被謝蘭臣的話繞了進去,一時間竟然接了“等天亮了再進宮找母親”這個前提,然后對比第一個和第二個選擇,自然是要選第二個的。
就在昭兒猶猶豫豫要出兩手指時,才猛然反應過來,謝蘭臣剛才說的話和宮里來人說的不一樣。
謝蘭臣說娘親是喝醉了,但傳話的宮人卻說,娘親是快要病死了。
昭兒又把手指收回去,疑地看向謝蘭臣。
謝蘭臣猜到他在疑什麼,便又說道:“你母親不是生病,只是喝醉了,你都我爹了,我還會騙你不?”
小孩子對大人的緒很敏,先前織云和娘在得知魏姝出事后,各自心里都惶恐擔憂得不行,勸著勸著昭兒,自己都能哭出來,昭兒們緒染,自然更加惶恐,更想要找魏姝。
但此刻謝蘭臣神淡定泰然,看起來很穩重可靠的樣子,他說出來的話,在昭兒聽來也就更加可信。
昭兒最終猶猶豫豫地捧過杯子,開始喝水。
哭了這麼久,他也確實了,直到把一大杯水全都喝完,這才停下。
“要不要再吃點兒東西?”謝蘭臣又從織云手里接過幾盤點心,擺在他面前。
因著昭兒晚上本沒吃下多東西,又全都吐了出了,為防著他,織云從公主府帶來的有現的點心,見他這會兒終于不哭了,急忙都端了上來。
為了能讓他多吃點兒,織云還特意在點心上都薄薄地涂了一層崖。
昭兒的肚子應景地咕嚕嚕起來。
謝蘭臣拈起一塊糕點,示意昭兒拿著吃,昭兒看了看自己沾滿眼淚的小手,沒有接,而是就著謝蘭臣的手,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折騰這麼久,小孩子早沒了力,半塊兒糕點還沒吃完,人便靠在謝蘭臣上睡了過去。
織云見狀長舒了口氣,想要上前抱走昭兒,然而昭兒卻睡得不安穩,一他,他便哼哼唧唧地又要醒過來。
謝蘭臣道:“今晚便讓他和我一起睡吧。”
怕昭兒醒來還要再哭,織云也只好這樣,并表示為了方便照看昭兒,晚上想留在屋的隔間里伺候。
謝蘭臣卻道:“我房間夜里從不留人。”
織云道:“那奴婢就守在屋外聽候。”先不說謝蘭臣之前可能從沒照看過孩子,對織云來說,謝蘭臣和一個陌生人也差不多,就這麼把小郡王給對方,心里多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謝蘭臣這次沒再拒絕,待昭兒睡得更安穩了一些,便把他抱上床,自己也在一旁和睡下。
邊突然多出一個小孩子,謝蘭臣很不習慣,便故意把昭兒往床放了放,讓他離自己遠一點,然而下一刻,昭兒自己又主了過來。
謝蘭臣正要推開他,忽然聽見他在夢里噎了兩聲,一時心,便任由他靠在自己懷里睡去。
然而沒過多久,他便后悔了。
昭兒因為睡前喝了一大杯的水,半夜竟然尿床了,挨著他的謝蘭臣便遭了秧。謝蘭臣黑著臉起時,罪魁禍首這時候卻睡得正香。
謝蘭臣想要喚人進來收拾,想了想,到底怕靜會吵醒他,最后只好自己換了裳,又把昭兒剝了個,把他放到了房間里的矮榻上,讓他繼續睡。
只是這麼一折騰,謝蘭臣毫無睡意了。
他輕輕推開門,守在門外的織云立刻迎上前,謝蘭臣輕聲道:“進去照看他吧。”隨后自己便去了一旁的耳房。
謝蘭臣一進耳房,便看見了謝閔之前準備的香案和香爐,對方大約覺得準備都準備了,竟然沒收下去,而是擺在了屋掛著的金剛手菩薩畫像前。
香案上擺著貢品,香爐里著三株已經燃盡了的香。
謝蘭臣腳步頓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上前,重新點燃三炷香,進了菩薩面前的香爐里。
耳房的窗戶沒關,細細的香煙飄飄繞繞,隨夜風一起出窗外。
*
今夜難眠的人不止謝蘭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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