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笑道,“媳婦孩子在鄉下,你爹娘兄弟也會照應的嘛。”
旺兒不以為然,“媳婦孩子是自己的,指爹娘兄弟照應怎麼行。”
秦老太不明覺厲,覺得這話有道理好像又沒道理,不知怎麼搭話。
倒是秦慕修在旁點頭,“媳婦孩子就得自己照顧,不能假手于人。”
秦慕修這麼一說,秦老太頓時就覺得這話確實有道理。
畢竟這個孫子自不在父母旁,靠的就是爺叔伯,對這個話題最有發言權了。
沒有爹娘的孩子,哪怕其他人照顧得再好,也是缺憾的吧?
旺兒見秦慕修懂自己,打開了話匣子,“你們家和睦,秦公子你是不知道,有些人家一地的!我二哥也在外頭做活的,二嫂帶侄在家,我爹娘重男輕,偏心生了孫子的大嫂,大嫂和我娘一起,把二嫂欺負得抬不起頭,二嫂在家,連個傭人都不如,真的,侯府里的傭人都沒我二嫂辛苦,我不想自己的媳婦兒也淪落二嫂那樣。”
趙錦兒在旁聽著,不由對旺兒刮目相看。
這世道,男人娶了妻子回家,不就是為了孝順父母生兒育的嗎?
才不管媳婦死活呢!死了就再找個唄。
難得旺兒還沒媳婦,就知道站在媳婦的角度去心疼媳婦,將來肯定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秦慕修就在這時看了趙錦兒一眼,眼神滿是溫堅定。
趙錦兒撞上這個眼神,心頭暖暖的。
嗯,我們家阿修也是好丈夫,將來肯定也會為好父親。
晚飯后,秦老太當孩子王,親自帶一幫孩子們去看大戲,鬧到半夜才回,可算是盡興而歸。
旺兒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就走了,秦老太見他吃白烙餅,連夜烙了一袋子給他帶上。
吃早飯時,秦大平一邊稀里嘩啦喝著稀飯,一邊慨道,“這旺兒小爺倒是隨和,不像有些人在大戶人家做幾年事,尾都翹上天,瞧不起這瞧不起那的,整得好像不是村里出去的一樣。”
秦大平只是隨口一說,說完,章詩詩的臉卻是煞的一變,筷子重重在碗里搗了兩下,起扭著屁出去了。
秦大平一臉懵,“老.二媳婦這是怎麼了?”
秦老太幽幽嘆口氣不說話:這兒子活了四十歲,腦子還是缺弦,他這罵的不就是章詩詩爹媽嗎?那倆口子自打進城干活,連這老娘都瞧不起了,更別說鄉里鄉親的了,這不,詩詩都嫁給秦鵬了,爹連個頭都沒。
王英白瞪秦大平一眼,“白面饅頭都堵不住你的!”
說完,連忙拿了兩個饅頭并一個煮蛋追出去哄章詩詩。
這邊廂秦慕修不不慢的吃完早飯,用趙錦兒給他繡的小手帕凈,突然開口道,“正好都在,我和錦兒有個事想跟大家商量一下。”
秦老太、秦大平、秦虎都看向秦慕修。
小老三平日里話不多,什麼大事要這麼鄭重?
趙錦兒:啥事,我怎麼不知道?
秦慕修在桌下擒了趙錦兒的手,輕輕捋了捋,才道,“我和錦兒想起房子分家。”
眾人皆是一愣。
趙錦兒看向秦慕修,滿眼都是疑,這事兒沒提前商量啊,怎麼這麼突然就提出來了。
半晌,秦大平憨憨一笑,“家里屋不是夠住麼,起房子多費事兒!你倆也才剛家,分家哪有一家人在一起互相幫襯強?再說,也沒那個閑錢給你們起房子啊!”
秦虎夫婦照舊不說話,心里卻都有些覺得老三口氣未免太大,分家就分家,還想起新房子。
唯有秦老太緩緩點頭,“這是正事,阿修過到今秋二十了,帶媳婦單過也是好事。”
劉玉:秦虎過完年都二十六了,也沒見讓我們單過啊。
王英哄好章詩詩,婆媳倆走進來正巧聽見,立即跳腳,“起房子可是勞民傷財的大事!把咱家所有人油刮了也沒錢給你們起房子啊!”
說來說去,分家可以,起房子沒門。
秦慕修待所有人都發表完觀點,才起鄭重道,“承蒙大伯和大娘自欣欣照顧教導,修才得以.人,又多虧心一場,幫修娶得賢妻,修無以為報,哪里能再瓜分家產?”
王英撇,“不瓜分家產,你拿什麼起房子,拿牛屎起麼?”
秦慕修面不改,“前些日子抄書稿賣了些銀錢,起房子足夠,還能有些盈余。我和錦兒決定,除了起房子的錢,剩下的拿出來到公中,也算報答大伯大娘養育一場。”
王英倒是吃了一驚,“賣書稿能賣出起房子的錢?”
簡直難以想象。
秦慕修便把幾張銀票攤在桌上,“一共三百兩,我和錦兒留一百兩起房子,多的兩百兩,一百兩給箱底,一百兩給大娘持家務。”
王英驚大。
起兩間瓦房,大概需要三十到五十兩,看用材好壞。
饒是如此,也以為秦慕修最多掙出個起泥房的錢,頂多十兩不得了了。
沒想到是三百兩!
怪不得他那死鬼爹臨死前千叮嚀萬囑咐也要讓他讀書,書中真有黃金屋啊!
王英后悔啊,早知讀書這麼能掙錢,讓秦虎秦鵬都去讀書了,不,秦珍珠都得讀!
王英跟這心戲碼一出接一出,不斷的打著算盤,秦老太卻是紅了眼眶。
“好孩子,你沒爹沒娘的病了這麼些年,好容易得了媳婦了家,管我老婆子作甚?孝敬大伯大娘那一百兩是應該,剩下兩百兩你都留著,跟錦丫安立命要,你們小兩口又不似阿虎阿鵬他們,既不會種地,又不會狩獵,這種輕巧錢到一次不容易,往后儉省著用才是。”
秦老太一番話舐犢深,說得趙錦兒眼眶都跟著紅了。
老太婆都不要這錢,王英哪里好意思收,旁人家分家都是小的從老的手里分家產,哪有老的從小的手里剮錢的?
說出去鐵定讓人嚼舌。
但讓說不要,說不出口。
一百兩啊!
別說了,這一個小崗村,估計都沒誰見過這麼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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