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兒頓了頓,藺太太膝下一共四個兒子,剛剛明明說最后一個孩子是二十年前,潘姐姐這會兒怎麼又說藺四爺已經二十五了?
難道,藺太太還有第五個孩子?
這話也不好問,潘瑜還在哭,趙錦兒只得轉移的注意力,“潘姐姐,我幫你看看子恢復得怎麼樣了吧。”
婆子們也趁機道,“蔣太醫雖德高重,到底是男人,多有不便的,趙娘子難得來,快給我們看看。”
一群人圍著,潘瑜也就不好拒絕,任由趙錦兒幫檢查一番。
“恢復得很是不錯,頂多還有一個月,就能下床活了。”
潘瑜卻是開心不起來,捂著被丈夫打得通紅的臉頰,面朝里睡去了。
趙錦兒便低聲音對婆子道,“我這幾日都在府上,潘姐姐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隨時可以來找我。”
婆子求不得的,“那敢好!這個時候,有人陪著開解開解是最好的!”
趙錦兒從小院退了出來,挽住秦慕修的手臂,“咱們還是別住潘姐姐這邊吧,心低落得很,不好打擾,讓藺太太重新給咱們弄個住。”
“都依你。”
趙錦兒把頭倚到他肩窩,“潘姐姐那麼虛弱,四爺怎麼下得了手的!兩邊腮幫子都通紅的,看著都疼。”
在村里,見過不男人打老婆的,往往手的都是那些最沒出息的男人,趙錦兒難以想象,錦玉食的富人家里,也會有打老婆這種事出現。
秦慕修對藺這樣的無能男人非常不屑,不屑到都懶得點評,只寥寥幾語道,“仗著比妻子多幾兩力氣,就拿拳頭欺負人,非大丈夫所為。”
趙錦兒嘆氣,“人的命就是這樣苦,在娘家時,仰仗父母兄長的鼻息,嫁到婆家,又得看公婆丈夫的臉,娘家把當外人,婆家也不把當自家人,一輩子過得好壞,全憑運氣。有句話怎麼說來的,人生莫作婦人,百年喜樂由他人。”
看著小媳婦一本正經的小模樣,秦慕修一陣好笑,“怎麼,我讓你看臉了嗎?”
趙錦兒連忙擺手,“那沒有那沒有!我就是那有的有福運過得好的。”
早有下人跟藺太太通風報信,藺太太恨鐵不鋼道,“四個兒子,沒有一個的也就算了,老四竟然不爭氣到這個地步!不知哪兒灌了黃湯,竟打起老婆來了!還想在外頭找野人生孩子?讓他找去,把他的月例停三個月,看沒銀子,哪個野人看得上他那樣的廢!也不許他再踏進他媳婦的院子半步,什麼時候跟他媳婦認錯,什麼時候再說。”
下人勸道,“太太消氣,四爺這不是還年輕。”
“年輕?二十有五了!我這一擔子,將來能給誰?待我兩一蹬,讓他們把這家敗了,一個個的都喝西北風去!”
藺太太是越說越氣,不由抹了抹眼睛,“我那小老五要還在,我用得著日日對著這四個不中用的玩意兒生氣嗎?”
原來,藺太太果然一共生了五個孩子。
生老五正是家里生意最張的時候,那會兒公婆尚在,且都害著病,又要管生意,又要侍奉公婆,還有五個兒子要照顧,每日都忙得像陀螺。
一日,正趕上元宵節,家下人便帶著幾個小爺到街上看花燈,誰知只回來四個。
帶老五的小廝見五爺丟了,自己個兒也跑了。
藺家派人把整個泉州郡地都翻了,也沒找回五爺。
小五自此銷聲匿跡。
藺太太哭了一場又一場,見尋子無之后,只得打起神,重新挑起家里的擔子。
只是的,從那時候起,也一天不如一天,一逢雨天,兩只眼睛就灰蒙蒙的不大看得清東西。
也正因為如此,對剩下的四個兒子,格外寬容,管教上也松懈許多,總想著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養大就好,誰知就這麼把幾個兒子都慣壞了。
現在的藺太太是后悔不迭,可是想管教,已經來不及了。
兒子們都年近而立、家生子了,子、能力都定型了,哪里肯聽嘮叨。
一想到這茬,格如鋼鐵的藺太太,也忍不住唉聲嘆氣、抹淚。
“太太,人各有命,五爺雖說走丟了,不一定就在外頭苦,說不定被哪家好心人收留,現在也過著平安喜樂的日子呢?您要看開些。”
周媽媽是藺太太的娘家陪嫁,這些年一直跟著藺太太的,藺府里的事務,大部分都是幫著持,也只有敢勸幾句。
藺太太哽咽道,“看開?怎麼看得開?你瞧瞧趙娘子的相公,鄉下清苦人家的子弟,都能出落得這樣臨風照月、一表人才,我那幾個,哪天氣我兩回,我都要燒高香,家業做得再大,又能如何?”
“要不……要不咱們再尋尋五爺?”
“當年尋了大半年都沒尋到,這都二十年過去了,還怎麼尋?那孩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藺太太傷不已,眼淚嘩嘩的流。
周媽媽便道,“這年頭,好心人還是多,五爺不會有意外的,太太您寬心些!老奴記得,五爺的左手腕子上一塊心形狀的胎記,紅艷艷的,可顯眼了,只要肯下功夫找,說不定老天爺開眼,就能找到呢?”
“哎,此事再說吧。”藺太太不是不想尋,而是怕一次次尋不著的傷心,“小趙和相公兩人,暫時安排到我這邊住下吧,四現在心不好,別得罪了客人。”
“噯!老奴這就去布置房間。”
趙錦兒和秦慕修便歇在藺太太院子里的廂房。
給的方子很簡單,配藥也很常見,之所以藥效好,是每種藥的配比很妙,且熬藥時的火候掌握得好。
第二天下午,藺記藥房的幾個大師傅就帶著藥出來第一批丸藥。
趙錦兒檢查過后,給了點改進意見,“基本有九功了,熬藥的時候,川貝和枇杷葉的先后順序不能搞錯,糖漿和面的量也要掌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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