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威的臉數度變幻，意外、震驚、不可置信接連閃過。

他一下子站起來：“當真是親口告訴你的？可這種事怎麼會親口告訴你，——”

“以為孩子是楚南軒的。”

謝昭昭低下頭，角微勾，幽幽說道：“其實和楚南軒背著咱們早就在一起好多年了呢。”

將謝星辰和楚南軒的事，以及大相國寺、孩子等等諸事，前后來龍去脈都告知了謝威，又說：“我方才家宴提起來嚇唬，是想老實一點，不要裝弱壞氣氛。”

“我并不打算真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說那件事。”

“母親本就脾氣火，如果知道事的來龍去脈，只怕要鬧起來，這絕對不行。”

“謝星辰的孩子現在可以確定是皇家子嗣，咱們就再不能提謝星辰和楚南軒曾經的分，否則皇家面不保，不管是楚南軒還是謝家都得被遷怒。”

“是專程過來告訴爹爹這件事，也是希爹爹心里有個底。”謝昭昭認真說：“謝星辰這孩子，是在大行皇后喪事期間懷上的。”

“如果有些君心叵測的人用這個來攻擊爹爹，說爹爹治家不嚴，二房嫡行為不檢點，爹爹也好有個應對。”

謝威此時已經無話可說，整個人都在驚詫之中。

怎麼這中間又這麼多曲折的事！

謝星辰和楚南軒……謝星辰又和某個皇家子……

那楚南軒照看那個孩子，把孩子當自己兒子，又揣的是什麼心思？

謝威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了極大的打擊。

楚南軒牽扯在皇子之間，他最近已經了解到了。

先前有緩沖，現在也不至于太不能接。

但謝星辰——

他和于氏這些年對二房都不薄，銀錢寶從未過。

掌家權到二房竇氏手上，無論怎麼中飽私囊，他和于氏都不曾說過一個字。

謝威還幫二房的謝長志謀了差事，和自己的老大老二一起戍邊積攢軍功。

對江南竇家，謝威也暗中有所提拔。

至于竇氏給竇家補過去的銀錢，謝威完完全全睜只眼閉只眼。

還有謝星辰！

從定居京城之后，這幾年來，謝星辰想學琴、學琵琶學任何東西，只要表一點點心思，謝威便放在心上，千方百計尋名師前來教。

他對謝昭昭和謝嘉嘉有時都未必那麼心認真。

這兩年來他也一直注意京中各個青年才俊，為謝星辰良配。

只是每每都被竇氏婉拒。

說什麼謝長志遠在邊疆，邊只有星辰一個，不愿意兒嫁的那麼早，想多陪幾年。

謝威信以為真。

結果到如今，謝昭昭竟告訴他這些？

“你……”謝威看著謝昭昭：“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謝昭昭早已想好說辭：“那段時間我總是做不好的夢，日夜難眠，心中也不安的很，便讓人盯著楚南軒和謝星辰兩人，然后就查到了這些事。”

謝威沉沉說：“定西王也幫你了吧？”

謝昭昭抿不語。

這便是默認了。

云祁的確幫了忙，也不算冤枉他。

謝威的臉青白錯，深深吸了口氣，“為父知道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好。”謝昭昭朝著謝威福了福，聲說：“其實們本不和咱們一條心。我知道爹爹是記掛著二叔，這些年才對們一直很好的。”

“可是升米恩斗米仇，年月久了，們覺得爹爹對們的好理所當然。”

“還覺得爹爹如今的一切都是二叔的死換來的，不管咱們付出多，們永遠都覺得不夠。”

“們的心早都黑了，如今……若賜婚圣旨下了，爹爹不妨順水推舟做個決斷吧。”

“們這般居心叵測，一直留在家中怕是要家宅不寧。”

……

這一日之后，又是幾日風平浪靜。

謝昭昭武功恢復，心自然好的不得了，每日早起不再趴在窗口看秋千，而是到院練功。

有時候興致好了也找謝長淵和謝長安空閑的時候過過招。

其余時間則都安排在了苗先生院，辨認藥草。

或許是云祁代了。

苗先生回來之后，對謝昭昭習醫的事也上了心，時不時提點一二，每日還會教一點東西。

于氏為了謝苗先生給謝昭昭治好了病，還教導謝昭昭醫，準備了許許多多貴重禮，就差激涕零。

苗先生都收下了。

于氏走后，謝昭昭說：“厚臉皮，分明是你們合謀算計了我的武功，現在收禮手不疼嗎？”

“別說話。”苗先生一邊捋胡子一邊打著大扇，“我可沒有算計你，是旁人算計的，我不過是配合一下……而且解那筋散的手法也是他告訴我的。”

謝昭昭皺了皺眉：“你不知道解法嗎？”

“我不跟你說了嗎？特制的筋散，我不知道配方當然不知道解法，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苗先生瞥了謝昭昭一眼，“你這丫頭，別把老頭子想的那麼壞。”

謝昭昭“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那云祁哪來的那種旁門左道的東西？而且解法也旁門左道。

“小昭昭！”

院子外面傳來謝長淵的聲音。

謝昭昭回頭，見謝長淵踩著夕而來，衫上也鍍了一層暖橘的。

謝長淵笑著朝苗先生點了點頭，才轉向謝昭昭：“給你帶了個東西，喏。”

他從長隨手上取了個盒子遞過來。

謝昭昭挑眉問：“什麼啊？”

“好東西。”謝長淵直接把盒子塞到謝昭昭懷中，“收著，晚上回去自己看吧，我走了！”

謝昭昭趕忙把盒子抱好，抬頭時謝長淵已經走遠了。

謝昭昭狐疑。

莫名其妙的，怎麼忽然送東西？

謝長淵的子和溫潤如玉的謝長安不一樣，別是來捉弄的什麼玩意兒？

謝昭昭盯了盒子一眼，直接給紅袖，自己又琢磨藥草去了。

晚上回去之后，紅袖問起盒子怎麼置。

謝昭昭隨意指了個地方，讓把盒子放在了柜子角落去。

這一夜，謝昭昭做了夢。

夢里是婚禮。

自己冠霞帔，十里紅妝地嫁了出去，蓋頭被掀起，新郎的臉是云祁。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可最近都沒見過云祁，也基本沒怎麼想到過他。

這什麼莫名其妙的夢境？

謝昭昭坐在床上皺了皺眉，瞧著外面天，馬上天就要亮了。

翻而起，利落的洗漱了，便拿了擺在架子上的霜月寶劍到院去練劍。

一個多時辰之后，有管事氣吁吁地沖進月樓來。

“七小姐，宮里來人了，要大家到前頭去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