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一路到了梁王府。

此已經是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雖說梁王掌管幽云十六州，平素不在京中，但因為他戰功赫赫，在朝中也有些勢力。

如今還是娶涼國公二房之。

今日前來賀喜的賓客簡直將梁王府的人滿為患。

連著兩條街都停滿了賓客們的馬車和轎子。

梁王一暗紅蟒袍，發束金冠。

雖然卸了盔甲，但到底是如今大秦勢力最強的藩鎮之王，周之間依然散發凌厲氣勢。

相較于他的鋒芒畢，一明黃蟒袍的太子顯得溫和的多。

“今日是三弟的大日子。”太子立于梁王面前，“孤特來賀喜。”

梁王淡淡道：“納個側妃而已，說不上什麼大日子……多謝大哥賞臉，進去說話。”

“好。”

太子含笑點頭，和梁王并肩往大廳走。

云祁隨在太子后。

明明他們在朝堂上相互彈劾，水火不容，但在今日此時，梁王并未多看云祁一眼，云祁也一直面含淡笑，似乎朝中嫌隙不存在。

今日男賓眷極其的多。

有些人都是只聽過這些皇子龍孫的名號，沒機會見真人。

如今見了，打量過后，自然心中免不得一陣比較。

梁王不愧是最強藩鎮。

但那姿態，那氣勢，似是有點鋒芒太了。

太子雖然看著溫和淺笑，但眼眸深邃，一派天家氣象，一看便是個深藏不的。

怪不得宣武皇帝贊他上馬能戰，下馬能謀，文武雙全，是宣武皇帝最喜歡的兒子。

至于皇長孫云祁……

這幾年只聽他桀驁不馴，不服管束，追著涼國公家的幺鬧得滿城風雨。

可如今再見，他雖眉間桀驁飛揚，但眼神斂沉穩。

隨在太子邊，倒瞧著和太子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般。

看來時真的能磨礪人的。

在西境邊陲待了五年多的時間，這位皇長孫殿下也變化頗大。

“咳咳……花轎到了。”

梁王后立了一個清瘦人影，聲音低帶笑。

眾人看過去，卻是周王。

比起其余的皇子龍孫，周王無疑沒什麼存在，大家看過一眼，便將視線轉向從花轎之中下來的新娘。

大秦在嫡庶尊卑上面延續前朝禮法。

或許因為宣武皇帝出貧寒，他本對嫡庶尊卑的概念并不強烈。

他對自己的兒素來一視同仁。

他更在乎能力。

如今，各皇子諸王鎮守邊關，太子穩坐京師，從表面看，倒是一派和諧。

不過最近這一兩年，宣武皇帝對嫡庶尊卑之事似乎又看重起來。

皇族娶妻納妃的規矩也由禮部修的十分嚴格。

正妃就是正妃，側妃便是側妃。

取側妃的皇子龍孫不穿正紅，所以梁王今日著暗紅。

娶正妃一般都要在宮中行大禮。

側妃卻不是。

只要在皇子府中行禮便是。

看著那一冠霞帔的新娘緩緩走到喜堂來，太子笑道：“三弟，吉時到了，行禮吧。”

“是。”

梁王拱手給太子回了禮，過去牽過喜娘手中紅綢另外一段。

整個三拜過程中，他神都沒什麼變化，也幾乎不見喜。

仿佛行禮便是完一份旨意。

大家約莫都猜得到，他對這位新側妃是不太滿意的。

不過梁王本就對人未見得執著，這幅姿態也正常。

竇氏將一切看在眼中，咬暗怒，卻偏無計可施。

云祁立在太子側，眼神流轉，不痕跡地在人群之中尋找著，恰逢看到謝昭昭掩打哈欠，忍不住角微勾。

觀禮的人群之中，謝昭昭眼皮微重。

要不是怕一直打哈欠失禮，真的就控制不住了。

“你昨夜做什麼了？困這樣。”

忽然，有個穿淺藍百蝶穿花的子靠過來，低聲笑問。

謝昭昭抬眸一瞧，卻是陳書蘭，一時抿了抿，淡淡說：“沒睡好，讓陳小姐見笑了。”

“怎麼會？我也沒睡好。”陳書蘭拿起團扇半遮面，也打了個哈欠，“京城好冷，晚上冷到睡不著……你字寫得不錯，改日再幫我寫兩幅能行嗎？”

謝昭昭打量了兩眼，笑道：“這個好說。”

“那就先謝謝了。”陳書蘭說道：“我還有些畫作上面都沒題字，等這里完事咱們好好探討探討。”

“好。”

于氏看著兩人你來我往，挑高了眉。

若說陳書蘭居心叵測吧，那眼神真誠的很。

可莫名其妙就示好，非即盜。

實在是應該小心一些。

“昭昭。”于氏拉了拉謝昭昭的手：“禮，該席了。”

“好啊。”謝昭昭轉向陳書蘭，“那改日聊。”

兩人告別之后，于氏帶著謝昭昭離開，低聲提醒：“和人相多存個心眼。”

“我明白的。”

謝昭昭乖順地點點頭，眼眸微抬，看著梁王牽著謝星辰往后面院落去。

……

謝星辰張無比，了手中紅綢。

旁有喜娘扶著，走的很穩，還可以順著蓋頭的邊緣看到，走在前面的梁王那沉穩有力的步伐。

先前在花房穿錯服得罪梁王，也不知今日他會不會問罪？

若問罪自己要如何應對？

若不問罪……就要行周公之禮。

害怕梁王靠近。

可卻偏得靠著親近梁王才能在這府上站穩腳跟。

一時之間，心中矛盾又難，別提是什麼滋味。

吱呀。

新房的門開了，梁王進到房，隨手便撒開了紅綢。

站在一旁的喜嬤嬤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敢開口。

下一瞬，梁王直接往外面走去。

謝星辰愣了一下：“殿下！您還沒掀蓋頭！”

“本王要干什麼，還需要你來教？”梁王冷笑一聲，“先前的禮數不過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如今進了房，本王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至于你，最好閉上安分守己。”

謝星辰僵住，“我、我……”

梁王哪聽廢話，一甩袖便走了。

喜娘們上前把門關上，扶著僵的謝星辰到床榻那里坐下，便都各自站在了外間，沒有人吭聲。

今日也不知為何，到了出門的時候霜序都沒在，以至于沒跟過來。

其余陪嫁的丫鬟被攔在外頭，謝星辰如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一時之間，謝星辰只覺得委屈至極，眼眶瞬間就紅了。

但想到今日宴席之上可能發生的事，頓時又止住了眼淚，眼底閃過一抹沉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