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溫凝覺有人進來,不由自主看過去,一見到來人,笑容僵在臉上。
心跳也停了一瞬。
裴宥同樣穿了一寒的裘,比平日裏更顯貴氣,溫凝一眼看過去時,他已經斂下眼皮,極為隨意地掃了眼小沙彌指著的廂房,轉便走。
溫凝的心跳這才恢復,隨之大出了一口氣。
裴宥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以為他就要住那剛剛空出來的廂房了,嚇死了……
“裴世子怎地這樣,看到姑娘您轉頭就走。”菱蘭在一旁嘟囔,“大過年的,陌生人都得見個禮呢,一點臉麵都不給姑娘。”
溫凝心說這樣才好啊!足見從前那些功夫沒白花!
茶館走水時見他反應怪異,還忐忑不安來著,今日看來是多慮了。
雖說茶館那臺戲讓名聲有損,可無形中也幫了一把?裴宥如今見到,怕是洗眼睛都來不及。
溫凝愜意地哼起小曲兒,一邊繼續手上的活兒,一邊喊菱蘭道:“你再去看看,如霜妹妹回信了沒有。”
那邊裴宥轉就走,小沙彌便知他是沒看上那間廂房,畢竟是國公府世子,他不敢怠慢,匆忙帶去另一間,隻這位世子爺……步子委實太快了些,他都要有些跟不上了。
“世子。”顧飛眼看著小沙彌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了,喊了一聲,道,“時辰還早。”
裴宥的步子這才驟然緩了下來。
他握了握拳,甩掉眼前剛剛那子眼底的波瀲灩。
他怕不是有病?
這種覺知讓他周圍的氣都沉了幾分。
小沙彌跟上來,被那低氣得聲都不敢多吭,想著這世子爺,可能是不喜與人共住一個院落,便將他往一僻靜的院落帶。
那院子偏遠,且在山崖邊,略有些破落,一般不待客。院子門推開時,裏麵蛛結網,小沙彌本還擔心對方會嫌棄,哪知看來脾氣不太好的世子爺,此時又不挑剔了,點點頭便道:“辛苦師父,就這了。”
顧飛立馬開始手打掃,一邊打掃一邊叮囑自己:世子爺不喜,且是非常不喜那位溫家姑娘!可要好生記牢了,日後警醒些!
-
段如霜沒有回信,竟然直接上山來了。
“長姐開春就準備嫁人了,我說要到慈恩寺來替祈福,主母想都沒想就應了。”
“還誇我乖巧懂事呢!”
溫凝驚喜萬分,幸而把那趙惜芷趕走了,居然真和段如霜住了同個院子。
兩個姑娘有好幾日未見,這些日子溫凝又在心中盤算了許多有關酒坊的想法,正好與段如霜細細商量一番。
越商量,便越有底氣。
待開年酒坊開工,必能一鳴驚人!
段如霜來了,兩人便一道早課,一道用齋膳,可說得上形影不離。且一連幾日都未上裴宥,那聒噪的趙惜芷也不見了蹤影,溫凝心中別提多快活。
“如霜妹妹,你真不能在山上多住幾日?”
年初七,段如霜便要回府了,溫凝心中一萬個舍不得:“要不我給府上再去一封信,說你同我還有幾本經書未抄完,晚幾日再回去?”
段如霜搖頭,眼神略有些落寞道:“明日長安街各大商鋪便正常營業了,我……得回去,幫長姐籌備嫁妝了。”
溫凝心中一口氣提起來。
段如霜這細胳膊細的,所謂的回去幫長姐籌備嫁妝,當然不會是出人力,而是……出財力吧?!
上輩子對段如霜印象那麽深刻,原因之一就是離府時搬走了所有經娘手置辦的東西,據說把大半個段府都搬空了。
可他們既瞧不起娘的商賈出,要娘的銀子購置家用便罷了,連府上嫡出嫁的嫁妝,都要出錢購置嗎?!
溫凝忍不住想說幾句,段如霜卻料到心中所想似的,歎氣道:“溫姐姐,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日後有空再與伱細細道來。”
溫凝到了邊的話便咽了回去。
雖然知道段如霜最終會離開段家,可按照上輩子的軌跡,那是一兩年後的事了。不知最終發生了什麽事,讓這個現下看來還很乖順的姑娘不顧一切地做出震驚京城的舉,可到底那件事還未發生。
唯有親經歷過,才能最終破繭蝶,變那個耀眼奪目的大胤第一商人罷。
就如自己,若不是有上輩子的那些經歷,十五歲的自己,是斷不可能做出如今這些事的。
“明日酒坊便開工了,我本想與你一道再去一次的。”溫凝憾道。
“待我回去忙完,一有空便給溫姐姐寫信。”段如霜安道,“酒坊籌備還需一些時日,屆時妹妹定不缺席!”
“嗯,那你路上小心些。”
兩人都有不舍,氣氛便有些沉悶。
溫凝深吸一口氣,親昵地點了點段如霜的鼻子,兩人一個對視,這才噗嗤又笑出來。
送段如霜下山的時候,溫凝瞧見不人家都準備離開了,匆匆一瞥,見到了趙惜芷邊的兩個小廝,似乎還有顧飛的影。
明日朝廷員便開始上值了,那今日裴宥應該也會下山。
這麽一想,溫凝心中又輕快不。
因著他也在慈恩寺,這些日子除了早課和齋膳時間,都與段如霜在那一方小院,剛來時的什麽朝看日出暮看日落,一次都未曾有過!
他走了,便自由了。
溫凝看到的,顧飛自然也看到了,且習武之人,耳聰目明,比看到的更多。
收拾好簡單的行李,顧飛就回去向裴宥稟報。
“趙惜芷?”裴宥微微揚眉,視線並未離開手中的書卷,“我們明日再走。”
呃……
顧飛一時拿不準他家世子這幾日閉門不出,連齋膳都是送過來,到底是為了躲那溫家姑娘,還是趙家姑娘了。
應該是溫家姑娘?
畢竟此前他們並不知趙家姑娘也在山上。
“世子……”顧飛有些言又止,剛剛他瞧見趙家有兩個小廝,在溫家的馬車前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麽。
那溫家姑娘一心與邊的姑娘道別,並未注意到。
裴宥抬眼,黑眸深潭一般。
顧飛咽咽口水,世子不喜溫家姑娘,不在他麵前多提為妙。
他轉而道:“今晚慈恩寺清淨許多,世子不如去上柱香?長公主若知道……”
“你不說,誰會知道?”裴宥又抬眸看他。
自從上次賜他那把匕首,裴宥便在他麵前展出溫煦的一麵,他知道這是信任,可每每他直視他的眼神……
他還是有些不住。
顧飛無意識地出了點薄汗,便又聽裴宥道:“顧飛,我不信佛。”
“求佛,不如求己。”
顧飛隻得閉。
思酌片刻,才又道:“世子,剛剛徒白傳來消息,茶館走水一事,確是意外。滁州貪墨案雖牽連眾廣,想必那些人還不敢到世子頭上來。”
裴宥狀元之,卻未進翰林,而是去了工部都水司。任郎中沒多久,便覺去年滁州的河堤建設有問題,挖掘底,竟牽連出一樁貪墨案。
既是貪墨案,便不屬他的職權所轄,隻是事由他而起,難免會得罪些人。
“另外,李諳已於初四返京,這幾日徒白都盯著他,隻待世子回去便將人提去盤問。”
裴宥仍盯著書卷,眼神卻並未落在書麵上,沉片刻,道:“明日一早,備馬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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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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