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紀云汐人在布莊,紀明焱一放下行當,就不知去了哪里,沒了人影。
他向來認識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不過秦老此番過來,真正要見的人是吳惟安。
紀云汐隔壁房間,床上放著吳惟安的行李。
他坐在桌前,看著下方花園里的花團錦簇,自顧自喝茶。
秦老關上門走進來,四張:“你近來日子過得不錯啊,都住得起花滿客棧了。我聽說,你夫人將這客棧包了兩日。我看你們空房間定然不,我借住兩日啊。”
秦老走近,在吳惟安旁邊坐下,盯著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幾眼:“啊呀呀,你這臉也好,服料子看起來也不便宜嘛。”
秦老也沒指吳惟安會招待他,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還特地放了不茶葉。
一邊喝茶,一邊拉過吳惟安的手,給他把了把脈:“除了那蠱毒,你這子骨相當不錯,比我去年在上京城的脈象要好不。進了有錢人家的大門,這一年日子過得滋潤的罷?”
吳惟安將手了回來,眉眼淡淡的:“你話太多。”
秦老了自己雪白的胡子,湊過頭去:“怎麼樣,你如今娶了個有錢人,想來是不缺錢了。欠我的二兩銀子,可以還我了罷?”
吳惟安冷笑:“我上沒錢。”
“怎麼可能!”秦老一臉不信,“你看看你這住的穿的喝的,你以為我會信?”
“真沒有,錢都在我夫人那。”兩袖清風的吳惟安老神在在,“你要不信,我也沒辦法。”
秦老:“……”
秦老不信,往吳惟安腰間一看,納悶道:“你的錢袋子呢!”
吳惟安:“夫人那里。”
秦老深深地朝他看了眼:“你居然肯把你的錢袋子,和你那萬指給三姑娘?”
吳惟安形微微一頓,皺眉:“與你何干?反正這花滿客棧兩日的飯錢,都不止二兩。你住過之后,此事便揭過,日后別再提。”
“知道了知道了,這麼小氣的男人,居然還能娶到有錢媳婦。”秦老暗自嘀咕,直到對方警告的視線掃過來,他才咳了幾聲,恢復正經,“說到你夫人,我今日過來,就是為了給你道喜的。”
邊說著,秦老邊從掏出了兩壺酒:“喏,上好的梅子酒,喝點?”
吳惟安瞥了眼:“何喜?”
秦老拿了兩個空杯,將酒滿上:“解毒之喜。”
他看著杯里的酒,雙眸微微暗了暗,一時之間百集。
一轉眼就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小娃娃都已經長大娶了妻。蠱毒,也終于找到了解法。
不容易啊。
他們不容易,旁邊這撐起了多重擔,但實際算來不過十幾的吳惟安,更不容易。
常人都難以忍的蠱毒,他卻風輕云淡地忍了這麼多年。
秦老拿起酒一飲而盡。
吳惟安也沒說什麼,兀自喝著酒。
兩人一杯接一杯。
忽而,秦老不知想起什麼,湊到吳惟安面前,神兮兮道:“待你解了蠱毒,我是不是就可以抱小娃娃了?”
吳惟安拿著酒盞的手一頓,一腳踢遠秦老的椅子:“老東西,沒個正型。”
秦老抱著酒杯,兀自嘀咕:“嘿嘿,三年抱倆。”
秦老臉紅彤彤的,他倒在桌上,角帶笑,自言自語道:“這樣,我也算對得起你娘了。”
吳惟安怔了下。
他低垂下眉眼,看著杯中酒。
半晌,扯了下角,眼底笑意譏諷。
一個下午,他就坐在窗前,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
他喝得很慢,直到太落山,直到萬家燈火漸起,直到月上枝頭燈火滅去,直到梅子酒見了底。
可紀云汐還是未歸。
不會是出了什麼事罷?
早就喝醉的秦老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地上,在桌下抱著桌腳睡得正香。
吳惟安忽而起,過秦老,出了房間,踏著月離開了花滿客棧。
*
說是待兩日,但其實待不滿兩日。
他們今天午后才到,但后天一早便要出發。
青州的分店是除上京外最大的分店,故而紀云汐上上下下基本都過問了一遍。
一向認為,萬事都是開始之前的準備最重要,也就是地基要打好。
地基打牢后,后頭的走勢,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將最繁冗的事務完后,便已是后半夜了。
大頭已經解決,紀云汐心頭輕快了很多。
有些困倦地了眉心:“今日就這樣罷,其他細枝末節,明日我再與你商議。”
青州的掌柜送出去,聞言恭敬道:“是,三姑娘。不過三姑娘一路舟車勞頓,要不小的明日來客棧?”
今日該看的都已看了,剩下的事,不必拘泥于一定要在布莊里商議。
紀云汐看著掌柜的臉,搖頭,剛想說不用,可視線流轉間,到了間的話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門外的枇杷樹下,站著一個人。
他雙手負于后,微低著頭。
布莊位于最繁華的地帶,可此時到了深夜,路上也冷清得很。
其他店早已關了門,燭火已滅,只剩下布莊外的兩盞燈籠。
在四散的黑夜之中,燈籠的也顯得格外微弱,只照亮了他半只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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