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顧景塵常年一副萬事從容不迫的模樣,一間簡陋的牢房愣是被他住出了天字號客棧的悠閑來。
這會兒,他就在悠悠閑閑地翻書。
聽見靜,他出聲道:“殿下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喝杯茶?”
蕭韞是喬裝進來的,穿了衙役的裳,這會兒地牢里就他們倆。
他淡笑了下:“我是來看看你日子過得如何。”
“很好,”顧景塵合上書,一本正經道:“很愜意。”
“此乃實話,”他也笑了笑:“這麼多年在朝堂爭權奪利爾虞我詐,下從未停歇過,都快記不起來清閑時是何等模樣了。”
“如今難得什麼都不用管,茶淡飯,閑適看書,頗是舒心。”
蕭韞看不慣他這麼閑適,他在外頭忙得腳不沾地,顧景塵卻在大牢躲清閑。
他走進去,在顧景塵對面坐下來:“你此時是舒心了,可曾想過出去之后如何跟你那小未婚妻解釋?”
顧景塵一頓,有點吃癟。
這事他沒想,也不敢想,反正是做好了哄人往天上哄的準備。
頃,他問:“殿下此來有何事?”
“無事,過來看看你。”
顧景塵睇他,不信他這麼有人味。
蕭韞與他對視一眼后,淡淡勾了勾,然后揮手讓人送酒過來。
“殿下,下不飲酒。”
“陪本王喝。”
“......恭敬不如從命。”
蕭韞親自給顧景塵倒了一杯,遞過去。
開口道:“近日信國公作頻頻,估計是想趁機讓你死在牢中。”
顧景塵不不慢地聞了聞酒香:“他有這想法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就真不怕自己死在牢中?”
“殿下會讓我死嗎?”顧景塵定定道:“這里是賀璋的地盤,若是我死了,賀璋腦袋也保不住。”
“所以.....”蕭韞調侃:“你看,賀璋把你供在牢中,就怕你不小心死了連累他。”
顧景塵莞爾,仰頭一口酒喝盡。
過了會,突然說道:“殿下變了。”
“哦?”蕭韞掀眼。
“若是以往,殿下斷不會與下開玩笑。”顧景塵道:“如今殿下竟是變得風趣起來。”
“那是你不了解本王。”
“下愿洗耳恭聽,殿下自己說說您是什麼樣的?”
蕭韞默了默,說不出來。
他從來就沒了解過自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金鑾殿上的那把龍椅,他早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模樣了。
.
從大理寺出來,已經是亥時,蕭韞喝得微醺。
回到瀾苑,問道:“人呢?歇下了?”
“回殿下,”陳瑜道:“褚姑娘在藏書閣小軒。”
蕭韞微微蹙眉:“這麼晚還在那?”
“殿下有所不知,褚姑娘平日喜歡在小軒作畫,有時興致來了能待大半宿,還不讓婢去打擾。”
蕭韞點頭,抬腳往藏書閣而去。
.
阿圓吃過晚飯后就徑直來了小軒,得把這個月的畫作趕出來,讓人送去衛國公府。
正好今日得空,便讓人鋪了宣紙在長桌上作畫。
也不知怎麼的,才畫了一半就困得很,不知不覺便在人榻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聽見風吹樹葉沙沙作響,沒過多久,就是雨滴敲窗的聲音。
憶起剛才作的畫,驟然清醒,想起去把畫收回來免得被吹進來的雨打。
結果才坐起,就見窗戶旁立著個人影,而那人正盯著。
由于天黑,也沒點燈,朦朦朧朧的嚇得大跳。
阿圓驚呼一聲,跌下人榻。
下一刻,有人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慌什麼?”
悉的聲音傳來,阿圓恐懼的緒瞬間消散。
“沈哥哥何時來的?一聲不吭嚇死我了。”
“見你睡著了,沒喊你。”
“沈哥哥喝酒了?”他上有淡淡的酒氣,連說話呼出的熱氣也帶著些許。
“喝了點。”
此時,蕭韞蹲在地上扶著人,而阿圓半邊子在他手臂上。
春日衫薄,兩人皮相的地方令蕭韞覺得麻,還有點燙。
他們靠得極近,上的香氣幽幽鉆他鼻中,仿佛上好的陳年老酒,只聞一聞便已微醺。
“你又換香了?”他突然開口問。
阿圓一只手撐著他的肩,借力爬起來,說:“嗯,我換了玫瑰花,好聞吧?”
“太濃。”
“......”
阿圓努努,暗道這人不懂欣賞,難怪二十多歲了還討不著媳婦。
“這可是醉香齋賣得最好的香,好些姑娘都喜歡呢。”
阿圓坐直子,而蕭韞還蹲在地上。此時,略比蕭韞高一個頭,兩人說話時,蕭韞微微仰著。
隨著坐直,那玫瑰香氣稍稍淡了些。
其實倒不是不好聞,而是剛才距離過近,一腦鉆蕭韞的鼻中,甚至還流竄進心間,令他驟然起了些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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