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輛汽車從席宅出發。

出了城，道路坑窪不平，汽車又飛快，顛簸得能讓人骨頭散架。

雲喬側頭，看了眼旁邊的席蘭廷，關切問他：“七叔，你得住嗎？要不要司機開慢些？”

司機是席榮，他開車最穩了，從後視鏡看了眼席蘭廷。

席蘭廷衝他點點頭，意思是繼續開。

他回眸對雲喬說：“這不算快，我沒事。你覺如何？要是不舒服……”

他後麵的話沒說，雲喬卻到了他的意思：人命關天，不舒服也要忍一忍。

倒是能忍。

“七叔沒事，我也沒事。”說。

席蘭廷：“多大臉啊，你還跟我比？”

雲喬：“……”

你一病號，我年輕健康，真比較起來，吃虧的不是我嗎？喵喵尒説

白了眼席蘭廷。

席蘭廷角微彎。

督軍生死關頭，關係到席氏存亡的大人命運未卜，席蘭廷還能因雲喬一個白眼笑得出來，雲喬不知該怎麽說他。

一個寄居外人，都莫名張。

雲喬不知自己在張些什麽，明明跟無關的。掌心三枚古銅錢，又轉了起來。

倏然，冰涼手指覆蓋了手麵，將手包裹住。

“不要怕。”席蘭廷開口，“督軍這次是之災，沒有命之憂。”

他很篤定，很有說服力的樣子，雖然他也沒見到督軍現如今的傷。

說罷，他收回了手。

給雲喬手背留下一抹涼，涼得舒服，降了雲喬心中的煩悶與燥熱。

雲喬當即把古銅錢收起來，沒有再擺弄；而席蘭廷，他餘瞥了眼，同樣不聲。

原本三個多小時的路程，席榮愣是兩個小時趕到了。

車速太快，以至於下地的時候，雲喬腳步踉蹌了下，有點站不穩。

臨時的軍醫營，非常簡陋，連最基本的衛生都沒做到。

軍醫在理傷口。

副們把守，不準任何人往裏闖。

“怎樣？”席蘭廷問副長。

副長眼眶通紅，不知是急的還是哭的。麵對席蘭廷，他恭恭敬敬，隻是聲音嘶啞得厲害：“傷得很重，子彈取了出來，軍醫說破了心包。”

說到這裏，副長眼淚湧了上來。

日常跟著督軍的四名軍醫，都是早年間席家送到國外去的西醫。回國之後，他們都在西醫院工作過好幾年，才調回督軍邊。

他們一個個有經驗、有技。

現在，他們都慌了，副長心知兇多吉。

他不能對著副們哭，但他實在有點承不住。

在七爺麵前，他忍不住似的。

席蘭廷拍了拍他肩膀：“去一名軍醫出來。”

副長用力一抹眼淚，在窗下直接喊：“七爺來了。”

裏麵窸窸窣窣，很快就有一名軍醫走了出來。

軍醫麵灰敗。

避開了副們探究目，軍醫和席蘭廷挪旁邊說話；雲喬也跟了過去。

軍醫特意看了眼。

席蘭廷：“你說你的，雲小姐不是外人。”

軍醫心中的詫異，不起漣漪，這會兒他萬念俱灰，任何事都不會讓他大驚小怪。

“的確破了心包，而且傷了大管，止不住……”軍醫的聲音，絕而飄渺，“督軍再次休克了。七爺，可能要……要宣布……”

雲喬愕然。

也就是說，在軍醫看來，裏麵搶救著的督軍，已經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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