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陸悍荇見表不對，主問。

宋線繃：“我爸爸。”

四合院南院墻底下長著一顆老棗樹，昨夜刮了大風，老棗樹上的枯葉，都被吹了下來，顯得上頭掛在梢頭的幾顆棗，越發蕭條。

老棗樹底下站著的宋伯良，長相十分的周正。

即使現在快五十的人了，姿依舊拔，整個人的氣質，帶著歷經千帆的穩重。

可以想見，他年輕時必定長相英俊風流，要不然也不會把娘穆婉清那種大家閨秀，迷的非卿不嫁。

只是再怎麼金絮其外，有些人骨子里的劣，都改變不了。

就比如此時，宋伯良正臉黑如鍋底，幾乎是低吼出的名字。

“宋！”

這聲音不對，氣場不對，擺明了就是要吵架。

急急忙忙從灶房里跑出來的王夏荷一見到宋伯良，先懵了一下。

倒也認出了來人是宋的父親，之前他們被到宋家的時候，見過全家福，今天倒是第一次見真人。

只是這哪有這樣看著自家閨的，瞧著眼神，像仇人。

“親家，孩子還小，咱們做長輩的有話好好說嘛，對了，不知你吃飯了嗎？我剛蒸的包子，還是豬大蔥餡的，香……”

結果圓場的話還沒說完，宋伯良就眼風也不搭理，冷冷開口：“我們家人有私事要談，請外人回避一下。”

場面一時變得十分難看。

王夏荷臉漲得通紅，連忙招呼著在院子里湊熱鬧的陸平安跟胡大丫，“你們嫂嫂跟伯伯有事要談，咱們進屋去吧。”

宋一把拉住王夏荷的胳膊，看著宋伯良，張就刺了回去，“這里是陸家，該回避的不是你嗎。”

被頂撞，宋伯良的臉驟然一沉，“你非得跟你的父親，用這種語氣說話嗎？”

宋冷笑：“是您不請自來，還對著我婆母耀武揚威，就不讓旁人多說兩句了嗎？”

宋伯良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再出口時，語氣緩了兩分，“，爸爸有事想單獨跟你談談。”

大早上的，總不好讓人家親父倆吵起來，而且王夏荷還注意到，隔壁好事的老丁婆正趴在墻頭上，朝這邊探頭探尾。

王夏荷趕扯了扯宋的胳膊，“……”

宋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拍了拍王夏荷的手，讓別擔心，然后看著宋伯良，面無表道：“有什麼事咱們出去說吧。”

宋伯良自然沒什麼意見。

這院子又舊又破爛，他真是一秒鐘都待不下去。

走了兩步，宋突然停下，扭頭朝著從剛才開始，就跟個木頭樁子一樣，定在原地的陸悍荇，下表道：“我出去一下。”

陸悍荇諸般擔憂在邊，但到底只是道了句，“嗯，早點回來。”

宋出一抹笑，沖他點點頭。

然后就跟著宋伯良走了出去。

倒也沒有去太遠的地方，只是來到一無人的拐角。

宋伯良穿件長款黑風，腳踩著锃亮的皮鞋，大背頭應該也噴著東西，在的反下，從頭到腳，都閃著一個商人的芒。

宋伯良看著眼前這個越長大，越像亡妻的兒，終于出點笑意：“下鄉快兩年了吧，覺還和昨天似的，我記得你之前吃穿用度，什麼都要最好的。還在下鄉之前，因為我給了小英一條從國外帶回來的項鏈，就跟我鬧脾氣。”

邊說著，他還邊笑著搖搖頭，好似自己真是個寵溺兒的慈父。

但宋一點都不為他親昵的語氣打。

宋伯良總是這樣，總以為的某些堅持是無理取鬧，心好了，會敷衍幾句，心不好了，就讓向宋英學習，學的懂事一點。

可他就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一定要那條項鏈。

因為那條項鏈跟母親留給的長得很像，不知道怎麼不見了，再想要一條睹思人不行嗎？

明明是先看到雜志上項鏈的圖片，求了宋伯良好久，他才答應出差的時候，給帶回來一條。

可眼地盼著他回來，他卻轉頭就送給了宋英，還怪無理取鬧，不懂得謙讓。

諸如此類，不勝凡幾，失攢的多了，也就學會不再期待了。

這時，宋伯良又說了，“，聽說昨天在的壽宴上，你大放異彩，爸爸真沒想到你高考績居然這麼好，考上帝大，真給爸爸長臉。”

宋站在一旁，“您今天來，應該不是為了聯絡父的吧？”

看到一直無于衷，宋伯良滿目溫隨之下場，眼神變審視：“除了學習績之外，爸爸想要問問你，你到底在搞什麼名堂，為什麼當眾說自己已經結婚了？是不是為了氣爸爸？”

宋勾淺笑，“所以到底是哪來的自信，讓您覺得，我會為了跟您爭一時之氣，而將自己的婚姻大事當兒戲？要不然我回家把相應證件拿給您看？”

說完，扭頭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

這幅骨頭的模樣，實在是到了宋伯良的肺管子。

宋伯良長著細紋的眼睛，平靜而迫地看著，猶如無底深海：“你剛才也說了，婚姻大事不是兒戲！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最講究的是門當戶對！

我不管你跟那個鄉下人之間有什麼瓜葛，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必須給我斷的干干凈凈！”

宋真是被這幅理所當然的口氣給逗笑了。

輕笑，帶點嘲弄意味，說不清在嘲誰。

“我想全世界最沒資格說這話的人，應該是您吧，您跟我母親的結合，可一點都稱不上門當戶對呢。

不過也對，我母親要不是跟您結婚，應該就不會英年早逝了吧。”

“你！”

宋伯良氣得高高地揚起了大掌，宋高昂著頭，毫不示弱。

空氣中彌漫著難以言喻的繃。

對上這張酷似亡妻的臉，宋伯良到底是下不去手，狠狠地一拂袖子，沉聲，“你別忘了，你跟蔣家大公子可還有婚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