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路上,要甩開的人怕是有點多。”裴子程薄微抿,若有所思地道,“尤其是經過陘州時,萬事多加小心。”
傅硯霽握的手心稍稍松開,手心中的棋子噼里啪啦地落進棋奩中,道:“宋淮安不日前已經抵達陘州上任,東宮和靖寧王府的信件也如雪花般飄過去了,你此行務必萬般小心。”
“你們說這宋淮安也是奇怪,宣武侯將前路后路都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一二房爺,跟著大房的腳步走準沒有錯,怎的還自投他呢。”裴子程咂舌不解。
裴牧曜眸灼灼地著棋奩中的白子,眉眼微微蹙起。
宋淮安這并不做自投他,而是帶著整個侯府投向了‘穩坐’釣魚臺的裴翊琛。
好比前世,他的心思與謀略都了真,只不過不是最后的贏家,這一世若不是宋絮清有所謀劃,怕是也會跌他心設計好的牢籠之中。
宋淮安不見得有多麼聰明,但在利用宋絮清對他的信任達到想要的目的一事上,小人作態現得淋漓盡致。
“不過他走了也還行,最起碼你明日歸寧宴上,不會有倒人胃口的在。”傅硯霽笑道。
裴子程聞言嫌棄地嘖了聲,他平生最是厭惡說一套做一套的偽小人。“他此次前往陘州,明明可以等宋絮清出嫁后再過去,但竟然也毫不猶豫地走了,上說著這個妹妹是他自寵長大的,卻連出嫁都等不了。”
裴牧曜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不語。
不過恰如傅硯霽所言那般,他也不想好好的歸寧宴因宋淮安的存在,而變得使了原本的意思。
歸寧宴定在大婚第三日晌午時分。
宋絮清也起了個大早,醒來之時,側的位置已經空了,裴牧曜不知去了何。
畫屏聽聞里傳來的響聲,推開門扉領著小丫鬟走進去,攤開帳幔,“小姐今日怎麼醒得這麼早。”
“昨夜睡得早。”宋絮清神態慵懶地了道懶腰,眸掃向里屋,“王爺呢,怎麼不見人?”
“王爺一早便醒來出去舞劍了,讓奴婢不要醒小姐。”畫屏把被溫水浸過的帕子稍稍擰干,遞過去:“誰知小姐你也沒再睡多久就醒來了。”
宋絮清了然地頷了頷首,接過溫帕敷于臉上。
梳洗后還想著要去瞅上一眼時,起的瞬間恰好睨到妝鏡中的倒影,宋絮清側過去,他似乎是清洗過了,換了走進臥閣里間。
裴牧曜進來后,丫鬟們都極其懂眼地退了出去。
他眼神不似昨夜那般迷離,酒應該是醒了,宋絮清心想著,清了清嗓子,問:“解酒湯可用過了?”
“嗯。”裴牧曜走上前,牽過的手,不疾不徐地領著往廳中去,道:“用點早膳,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宋絮清并未聽清他在說什麼,眸怔怔地著他扣著自己的掌心。
明明不過短短一日,牽手這種相親之事,在他們之間忽而變得有些頻繁,仿佛不過是日常間的小事,可他們之前分明從未有過如此舉。
若是要細究起來,甚至從未排斥過。
思及此,宋絮清心中微凜。
沉默地咬了咬,譴責著自己立場的不堅定。
裴牧曜久久都沒有聽到聲音,回眸睨了一瞬,見垂眸深思不語,挑了挑眉,“明日我們便要出發離京,稍晚些你讓下面的人把行囊收拾好。”
“這麼快就要出發?”宋絮清眼眸微微瞪大,可轉念一想,他似乎確實和自己說過啟程的日子,只是因為昨日的事過多,導致忘記罷了。
“嗯。”裴牧曜頷首,拾起竹箸夾了小塊白玉糕到的碟中,“路途長遠,再過段時間就是南方暴雨頻發的時節,若是不早日出發只怕路上遇到積水,難以前行。”
此時啟程,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宋絮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雖然沒有去過韶州等地,但也知道各地大致所在方位。
韶州路途最為遙遠,若真是要前往韶州,就算是途徑棧道換馬一路策馬疾馳,也需要十幾日才能抵達,是以此次的安排,先是去的株洲,在株洲落腳巡視半月余后再前往韶州。
而若是要去株洲,必然會經過陘州。
而他們名義上說是去株洲,去韶州,實際上是要在陘州落腳。
想到這兒,宋絮清眉眼皺起,抬至邊的瓷勺緩緩落下,抬眸去:“我們要在陘州停留多久?”
裴牧曜慢條斯理地飲了口茶,知道在擔心些什麼,道:“若是進展順利,兩個月余。”
而皇帝給出的時間,也不過短短兩個月。
宋絮清眼眸微凝,“宋淮安已經走馬上任,我怕……”
并未將話說完全,若只是宋淮安倒是好解決,然而他背后還盤踞著其他人,怕是棘手。
且裴翊琛十幾年前就能夠在偌大的陘州一夜之間將尹氏連拔起,現下多年過去,那兒只怕已經布滿了他的眼線。
裴牧曜眸微微下移,落在著瓷勺的指腹上,通的指腹已經染上了紅潤,抬起手取過瓷勺,將的指腹在手中把玩著。
他漆瞳深邃不可測,笑道:“無事,本王正好去找這位小舅子談談心。”
作者有話說:
今天加班回來的晚了點,只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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