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給大哥了。”
“好。”蘇南枝點頭,走回院子,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秀眉微蹙,“春盛,我估著日子,子珊是不是懷孕孕七個多月了?”
春盛估算了下日子:“三公主自從遭逢變故,便清減了許多。太過消瘦,看不出懷孕幾月,但估計再有些日子就要生產了。”
“生產時,旁若無得力之人相助,一人該怎麽辦……”蘇南枝深深擔憂著。
“王妃勿憂,公主殿下的素素忠心耿耿,必然會幫著三公主。”
“但願如此吧……”
******
京城,蘇府。
大門閉,從裏上鐵栓。
昔日歡聲笑語、祥和的院落中,修剪整齊的繡墩草沿著臺階一級一級生長,草葉間濺著早已幹涸的暗紅鮮,深紅的,深綠的草,一紅一綠,目驚心。
太湖石壘砌疊的臺階,早已幹涸的鮮不再流淌。
橫七豎八的首,皆是七竅流而死,並無外傷,全府上下皆是死於毒,甚至沒有半點打鬥痕跡。
今日天氣沉,烏雲翻卷。
溫言斐坐在臺階上,側放著一柄長劍,自從他從淵城歸京,打開蘇府見到此番境後,便坐在臺階上沉默寡言地了一天一夜。
他給蘇南枝寫的那幾封報平安,每一遍手都在抖,寫了一遍又一遍,寫到第五遍時,他屏氣凝神,盡量字跡工整,爭取不讓蘇南枝發現毫端倪,才敢把書信寄過去。
他怎麽敢
讓姐姐知道呢?
他不敢。
然後他就冷靜地、麵容沉重地吩咐黃泉閣斂,理後事。
溫言斐在臺階上沉默地坐了很久,手握一壇酒,悶聲喝了一天一夜。
淅淅瀝瀝的細雨落在溫言斐上,打了他的青道袍。
曜夜匆匆奔來:“閣主,我們的人尋遍了京城,都沒找到老爺的下落。”
“咯噔”一聲,溫言斐手中酒瓶墜地。
“仵作驗後,判斷出家丁們中毒亡的時間,應是四天前。”
“四天前,可有人來過蘇家?”溫言斐道,“毒藥應該是下在水井,故而全府上下飲用了水源,才會所有家丁同時亡,無一幸免。蘇府在京城繁華地帶,不宜刀槍廝殺,隻能采用下毒,才會無聲無息,不會引起府察覺。”
“四天前傍晚,三公主曾拜訪過蘇老爺。”曜夜如實回答。
“蕭子珊……”溫言斐沉著片刻,“還能不能找到的蹤跡?應是在我們之前拜訪的蘇府,或許知道一些蛛馬跡。”
“四天過去,有些困難,三公主似乎無心留在京城,像是南下朝著蜀州地界去了——”
“我本下蜀州,但蘇府出事後,便一直留在京城。”府門口傳來一道說話聲。蕭子珊穿藍白長,外披一件純黑披風,戴著黑兜帽,遮去大半張臉。
素素攙扶著蕭子珊走進蘇府。
“三公主。”溫言斐起,微行一禮,“在下正尋找公主,公主便來
了。”
蕭子珊臉蒼白,毫無,周彌散著一極其淺淡的藥氣,但這藥氣極淡,被用桂花香囊蓋住,微微欠了欠,“溫閣主。”
“我本南下蜀州,路過京城地界時,念及南枝與……與南澈哥哥、蘇將軍、溫閣主皆在外地,擔憂蘇伯父孤單伶仃,便特意來蘇府探伯父,但久叩門環無人應,我便命素素和護衛推門而……”
說到此,蕭子珊的哽咽了一聲:“剛進門便看到家丁丫鬟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我又震驚又害怕,上前探了他們鼻息,才知……才知全府上下無一人有呼吸,我與素素焦急地在府上尋蘇伯父,卻找不到蘇伯父。”
“蘇府滿門家丁出事,遭遇如此重大變故,我不清楚各中,不敢報也不敢聲張,怕有心之人聽了去銷毀罪證,修書一封告訴了南澈哥哥,待他看了信後再做定奪。”
溫言斐道:“公主可知道他們死於什麽毒?”
蕭子珊搖頭:“我對醫用毒一竅不通,抱歉……”
“公主,我有事在,恕不奉陪。”溫言斐麵有些灰白,帶著曜夜和黃泉閣殺手再次仔細勘察蘇府上下每一個角落。
“報!”殺手抱拳單膝跪地,“閣主大人,水井旁的草叢中,發現一顆盤扣。”
站在後院廚房的溫言斐,接過屬下遞來的那顆盤扣,盤扣方圓形,質地,白玉材質,穿戴之人應該非富即貴,
這盤扣款式,當下雖然時興卻因為昂貴而稀有,無法分出是男人還是人之。
但溫言斐可以肯定的是,蘇府上下除了父親之外,家丁中乃至於江源,都不會用得起這樣好的盤扣。
可經過排除,父親所有中,並無這樣的盤扣。
那這盤扣,應該是井水下毒之人,或者與下毒之人有關的人所留的。
“找出生產此盤扣樣式的所有店鋪,全城排查。”溫言斐將那顆紐扣收袖中,“此事不能讓任何人知曉。切莫打草驚蛇。”
“是……”曜夜將那盤扣畫在紙上,立刻去辦。
溫言斐麵如常,雙手攏在袖中,若有所思地走回前院。
“溫閣主,可有線索了?”蕭子珊攥著絹捂住心口,“我這心裏既擔憂又張……也不知蘇伯父現在如何了。”
“公主殿下不必擔心,蘇家的事,有我。我會理好,給姐姐和大哥二哥一個代。”
“溫閣主辛苦了。此時最好不要讓枝枝知道,懷有孕,才落了一胎,本就弱勞累,怕是承不住這個打擊。”
“我知曉。”溫言斐淡淡一笑。
“方才見溫閣主神匆匆去了後院,想來應是有所發現吧?不知有了什麽線索?說出來我們也好商量推斷。”蕭子珊滿目憂愁地歎口氣,“我已經盡可能地雇請人手,暗中尋找蘇伯父的下落了。南枝與我同姐妹,因著這層關係,我也不可能坐視不理。”
“方才在後院……”溫言斐話語戛然而止,搖頭道,“並無任何發現。”
“唉……”蕭子珊攥了絹,微孕肚,臉蒼白了幾分,“我抱恙,不便逗留於此,晚些時日,我再過來幫忙。若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閣主盡管開口。”
“多謝公主對蘇家的一片關懷之心。”
“你也曉得,我如今的況,哪裏還擔得上一句公主呢……無非就是虛名罷了。若溫閣主不介意,喚我一聲蕭姑娘罷。”說完這話,蕭子珊淡笑一聲,離開蘇府。
因著蘇家一事,蕭子珊和素素姓埋名在同街租了個院子居住,請了幾名護衛和丫鬟。
蕭子珊本打算南下蜀州開個食鋪子,可如今宿在京城,銀子隻出不進,長此以往也不是好事,便和素素辛勤地做些食,在人來人往的米字路口,開了間小鋪。
素素從前作為梓熙宮的掌事宮,會不菜品,做的大多是尋常人沒吃過的宮廷食,用料簡單,但模樣十分致,味道很是可口,生意很是火。
蕭子珊坐在院中吃著杏仁脯,素素在漿洗裳,洗到一件白蘭長衫時,忽然呀地聲,喊道:
“公主殿……啊不對……小姐,您看您四日前穿的那衫,袖口掉了一顆盤扣。”
蕭子珊吃杏仁的作微頓:“好端端的,怎麽會掉呢?”
“姑娘穿這子很好看呢,這盤扣還是白玉的,掉了好可惜呀。白玉盤扣
不好買,我下午拿去賣這衫的鋪子問一問,不知道能不能單賣白玉盤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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