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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一切的蕭子珊，臉有著難以言喻的複雜，矛盾、尖銳、破碎、惶恐、絕，一張漉漉全是淚的蒼白臉頰，像死人一樣，倉皇抬頭：“錯已鑄，盡管是被控，但蘇府一百多口家丁確確實實死於我手……若非我那一包毒藥，蘇府滿門不會慘死……”

“鑄此錯之後……”蕭子珊聲音淒厲極了，抓心撓肝道,“我拚命地想瞞，不敢讓任何人發現端倪！可蘇府滿門慘死的事，不知道為何還是傳到了淵城，溫言斐回來了，我好怕，怕你們發現是我下的毒！我其實想，用影衛殺溫言斐滅口的，可是，你也回來了……”

蕭子珊很清楚，蘇南枝回來,無論如何也殺不了溫言斐。

聞言，蘇南枝心中竄起無明火，怒拍桌麵，霍然站起！

冷笑一聲，語氣變得尤為冷漠鋒利：“你竟還想殺言斐？你怎敢殺言斐……若前麵你是人控投毒，害蘇府滿門慘死，還能算得上一句無辜，可你對言斐起殺意，你是心存歹念，主觀意念，若言斐有個萬一,你絕不算無辜！”

語氣何等尖銳怒，令在場人紛紛低下頭。

溫言斐也為之一震，他從未想到，他的生死會令蘇南枝如此在意。

蘇南枝盛怒之下，無人敢勸，過了幾息之後，春盛攙扶著蘇南枝坐下，為一凸一跳的太：“王妃，氣大傷……”

從蕭子珊方才說的那

一番話，蘇南枝便知道，們二人，再也回不到過去。

世事，往往變幻無常，時局，也會讓人無奈。

會將人推到我們無法掌控的對立麵。

跌坐在地的蕭子珊涕淚橫流，狼狽又無助，腦海裏一閃而過蘇南澈的麵容，有那麽一刻，恨，恨宋晨雲，借之手給蘇家下毒，也恨，恨蘇南枝狠辣果決，更怨恨蘇南澈，為何總不在最需要他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

蘇南澈，配不上對他的一往深。

多無助啊，這世上竟無一人，願意在深陷泥潭時拉一把……

蕭子珊自嘲地笑了一聲，俯在地咆哮大哭，哭的肝腸寸斷又傷心絕。

“那你要怎麽辦？殺了我嗎？！”蕭子珊撕心裂肺，聲音尖厲又急切，雙眼飽含絕地瞪向蘇南枝，大吼道：“我腹中懷的是誰的子嗣，你可知道！”

蘇南枝渾微怔，尤為不解。

“蘇南澈的！”蕭子珊又笑又哭，像個瘋婆子一眼，腥紅著眼、嘶啞著嗓音，大喊道，“是你們蘇家的！我千辛萬苦保住腹中子嗣，保住你們蘇家的孩子，你要殺我，就連著我腹中孩子一並殺了吧！”

蘇南枝微瞇眼睛，沉思了下。

“不如你給我一包打胎藥，我把這孩子殺了，這孩子留在世上也沒什麽用——”

“慢著！”一道千鈞雷霆般的聲音響起，眾人齊齊朝那門外看去！

隻見風塵仆仆的蘇南澈白袍帶泥，神匆匆而來

，將蕭子珊一把攬懷，他接過隨侍袁青山遞來的大氅，嘩地一聲為蕭子珊披上，冷下臉來，深吸口氣：“都出去。”

餘曄與溫言斐麵麵相覷，等待蘇南枝做定奪。

蘇南枝沒曾想過大哥會回來，目放在蕭子珊高高隆起的孕肚上凝視了一瞬，隨後站起：“全都隨我退下。”

蘇南枝領著所有人，退出了正堂，為二人合上了堂門。

而門外，銀鞍白馬的蕭沉韞勒停韁繩，箭步進王府，便看見了自家媳婦沉的臉，心中頓覺不妙。

蘇南枝一抬頭，便看見了多日未見的夫君。

秀眉之間的憂愁，看的蕭沉韞也皺了眉宇，將抱懷中，替將碎發勾到耳後：“誰惹了我的王妃？嗯？”

見懷中人不語，蕭沉韞溫道：“蕭子珊一事，本王在回來的路上，已經知道了。此事你不可獨斷，要聽大哥二哥的意見。畢竟……蕭子珊份尷尬，與你大哥有些舊，又懷了你大哥子嗣……你可明白……”

“我……明白……”蘇南枝重重地歎口氣。

“我夫人，總是如此善解人意。”蕭沉韞挑起的下，旁若無人地了腦袋，仔細攙扶著蘇南枝，走向書房，“近來如何？可還害喜？”

“很好。王爺怎麽忽然回京了？邊疆戰事，怎麽辦？”

“蘇府發生這般大事，你又懷著孩子，本王心中難安，便隨大哥一道回來了。邊疆戰事不

算吃，本王是悄然回京，旁人並不知曉，有鎮國侯和莫總督坐鎮，本王還算放心。

另外，蕭瑜的南部軍隊善騎，負責對付西戎，而本王的軍隊，則負責與北狄戰，如今，我們的軍隊已經完全占領淵城。正於休戰狀態。”

蘇南枝了然一笑：“難怪你會回京，原來是戰事沒那麽吃了。否則你怎麽舍得回來看我啊？大忙人。”

“是啊，本王忙的，天天都忙著想你，尤其是夜裏。”他咬輕了夜裏二字，顯得曖昧極了，左手攙著蘇南枝，右手攬著蘇南枝的腰，陪在偌大的王府裏散步。

“王爺歸京，打算留多久？”蘇南枝拍了拍他放在腰上不太老實的手。

“則三五幾日，多則一月。”蕭沉韞道，“須得進宮一趟，看那老東西死沒死。”

“王爺可是說的，皇上？”

“嗯。”蕭沉韞道，“他可不能死的太早，至在戰爭時不能死，若他一死，蕭瑜與我必不得安寧。”

現在，蕭沉韞和蕭瑜因為國家危亡，而不得不放棄戰，共同敵。可若蕭睦一死，國不可一日無君，那麽二龍必要有一人坐江山，屆時，必然發……

這既不是蕭沉韞想看到的局麵，也不是蕭瑜想看到的局麵，最好，蕭睦是在戰事平息之後再駕崩。

所以現在的蕭睦，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生死全然掌控在蕭沉韞手中。

昔日他是掌握生殺大權的帝王，可

卸了權癱瘓在床，再也沒了昔日的威嚴，是無數人也可踩上一腳、欺淩辱罵的角。

蘇南枝想到此，嗬嗬了一聲：“想來，蕭睦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也算是他的報應罷。”

“是啊……種因得果。”蕭沉韞與十指相扣，笑了一聲，“這王府還算喜歡嗎？自我們婚之後，你還沒好好逛過王府，若你不喜歡，盡管改造。反正中饋之權，已經在你手上了。”

蘇南枝既無婆母管束，也無小姑子為難，隻有夫君一人，自然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

“我都喜歡，攝政王府這一草一木都是按照你喜好布置的，王爺喜歡的我也喜歡。”蘇南枝與蕭沉韞沿著花圃散步。

而此時——

屏退眾人的正堂，隻剩下蘇南澈與蕭子珊二人。

此時，蘇南澈麵對蕭子珊，沉默的相顧無言。

他確實在方麵不善言辭，也不善表達，並不如那些常年流連風雪之地的人會甜言語。

當他來攝政王府，看見蕭子珊崩潰跌坐在地時，他便全然失去了理智，下意識想護住的尊嚴，也想……護周全。

蕭子珊上披著蘇南澈鬆木冷香的大氅，渾都在微微。

太瘦了，纖細的腰，著高高隆起的孕肚，寬鬆的大氅裹在上，空的，像羽一般，隨時都會被風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