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澈哪怕是重傷,也溫而堅定地看向蕭子珊,回應:“我、在。”
“對不、對不起……”蕭子珊搖頭,後退一步,滿手腥紅刺激的快要發瘋,哭著不停道歉,“是我害了你,我怎麽會……對不起……我控製不住自己……”
“你是人控,我不會怪你。”蘇南澈捂住傷的左腹,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容,對遠的蕭子珊招了招手,“過來……有我護你,無人敢欺你。”
“我不要……”蕭子珊指甲掐進掌心,一步步朝後退。
此,是淵城戈壁,蕭子珊後是一斷崖,下麵是堅的石。
若再往後退幾步,便是摔下斷崖。
蕭子珊流淚滿麵,緒出於即將崩潰的邊緣,看著雙手的鮮不斷搖頭,不信自己會拿刀去殺蘇南澈,可蘇南澈那一刀,又確確實實是捅的!
“我、我已經無法控製自己了,我……我真該死啊……”蕭子珊不斷往後退,腳後跟踩空半步,砂礫落斷崖,站在斷崖前,通紅著眼眶,淚眼婆娑地看向蘇南澈,
“澈哥哥……我想死……”
“我不想活了……”
“子珊!!”蘇南澈心猛然一跳,隨著危險後退半步的作,整張俊臉瞬間慘白,腹部流不止,可他卻渾然不知疼痛般,極力冷靜地聲哄道:“殿下過來……聽話……我們重新開始……”
“我不要!”蕭子珊崩潰地哭著搖頭,“我
該死,我死不足惜!是我害死了蘇家數百口人!是我刺了你一刀!我活在世上就是個錯誤!我母妃不我、父皇不我、兄長也不我,家人、親人從不關心我,我沒有朋友,南枝也和我決裂了……連你!你也不我——”
哭的淒慘,哭聲悲哀,死死捂住痛徹心扉的口,再往後退了半步,腳下砂礫迅速滾落斷崖,發出令人心的驚響!
“子珊你……你過來……乖乖走到我邊……”蘇南澈臉白的毫無,一隻還在滴的手,朝蕭子珊招了招,幾乎是哀求又害怕地說道,“我求你……過來……”
蕭子珊半隻腳後跟都站到了斷崖上,搖搖頭,苦笑著,淚就落了下來:“我不要……”
荒誕又寂寥的一生,前半生繁華假象,後半生凋零不堪……
蘇南澈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沙啞著嗓音,苦苦哀求:“子珊,給我一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們還沒真正開始過,我們不能這樣結束……”
“你已經很辛苦了……活著已經夠累了……”子珊失去所有力氣,連說一句完整的話都無力極了,閉上眼那一刻,腦海裏走馬燈花般掠過這一生,所有關於蘇南澈的記憶,都是酸甜味的。
上蘇南澈是甜的,也是酸的,和他酒醉後的那一夜,是甜的,和他離別的那些日子是苦的。
寫的書、收到的刺玫花、一腔孤勇
遠赴邊疆、為他洗手作羹湯、冒天下之大不韙和他歡、又瞞著所有人懷著他的孩子、千辛萬苦救出他的父親、盡力去彌補控後犯下的彌天大罪……
縱使有錯、錯不至死。
“總的來說,你這件事,還是很辛苦……”
“下輩子,我不要這麽辛苦了……我不要你……也不要遇見你們所、有、人……”
話罷,那抹雪白長於褐斷崖上縱一躍,凜冽的冬風如刀割,將袂割的獵獵作響。
一聲重墜地的悶響,仿佛鈍刀割裂了每個人的心。
古老滄桑的戈壁上,寂寥荒蕪、一無垠的沙裏,開出了一朵孤寂又刺目的紅花,那是蕭子珊鮮染的——
的,自下溢出,漫了一地。
蘇南澈瘋了似地衝過去就要往下跳時,蘇南轅飛撲去,拚命抱住他的腳!
“我怎麽不你?”蘇南澈哭聲撕心裂肺,四肢百骸痛到極致。
我不你,又怎麽會屢次護你……
我不你,又怎可能時時刻刻想著你……
你聽見了嗎?
他說,他怎麽不你……
古老的醫書有言,人死之際,最後喪失的是聽覺……
所以……子珊,你有沒有聽到,蘇南澈他說,他你。
蘇南枝趕到時,剛好撞見如此淒涼的一幕,他素來最潔淨的大哥,狼狽地坐在沙地上,滿臉死寂,像一個活著的死,會呼吸,但給人的覺就是,他已經跟著子珊一起死了,心死了,
人就好像是一空殼。
蘇南枝在來得路上,就已經知道了事全部經過。
很抱歉,但永遠聽不到那句沒關係了。
蕭沉韞至始至終都攬著蘇南枝的肩膀,扶著,以無言的行告訴,無論發生任何事,他都會陪著。
蕭子珊的人生悲劇,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就好像無可更改般,都會走向同一個結局——年紀輕輕便鬱鬱而終。
最讓人難過的是,蕭子珊是把蘇南枝看了今生唯一的摯友。
可蘇南枝卻有不止一個好友。
而被看做唯一摯友的蘇南枝,卻最終無法挽救的結局。
蘇南枝於心有愧……
蕭沉韞似乎看穿了的想法,沉默半晌,才道:“你沒錯。錯的是宋晨雲,是把好人壞人、把好人死的那些罪人。我們理應讓那些罪人債償。”
蘇南枝聽後,低下頭,至始至終不語。
天黑了,下雨了。
原本幹涸的鮮再次被雨水衝開,蕭子珊死後的鮮,染紅了蘇南澈的白,他一都是,是他心子的。
那麽多……
該有多疼啊……
蘇南澈抱著已經冰涼的,低聲泣,像被永遠棄的孩子。
他不懂,子珊怎麽會走上這樣一條路……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對勁的呢?
好像很早就不對勁了吧……
是從左如月死後,是從自請和親之後,是為了兩國和平不得不嫁去西戎之後……
也是死裏逃生,逃回淵
城,蘇南澈舉止疏遠的時候……
明明都決定離開淵城,離開那些是非傷心之地了,如果沒有被宋晨雲控,就不會發生後來的悲劇……
冰涼的雨打在蘇南澈上,卻覺不到冷,他袂上全是泥,狼狽的像乞丐。
他早就想起了那一夜,他才知道,原來懷著的是他的孩子。
第二日。
蘇南枝和蘇南轅來戈壁灘時,蘇南澈仍然坐在斷崖下,從未鬆過手。
他不敢鬆手……
這是最後一次,抱子珊了。
這一生,二人差錯的那些年,發乎止於禮,並未有過幾次擁抱。
第三日時,蕭子珊的已經有些變化了,再不下葬,隻怕容不整……
“大哥,該……下葬了。亡者土為安,若執意強留世間,萎骨枯,也不得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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