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蘇南枝當著春盛的麵不好說，卻不代表溫言斐不能說。

春盛知曉了背後用意，上前一步主勸道：“母親……若你知曉此事的話……還請你如實告知……”

夏妍躊躇地掃了眼三人，眼神有些不安：“當年的事……唉……罷了，若王妃想知道，還想移步書房。若在花園裏，當心人多眼雜、隔牆有耳。”

書房，焚了縷縷的桂香。

丫鬟給蘇南枝、溫言斐、夏妍各斟了一杯茶。

蘇南枝用茶盞緩緩撥水麵的茶葉，作細致隨和，而夏妍如坐針氈,怎麽樣也想不到，自己的親生兒會在攝政王妃邊做事，如今北狄與大慶勢如水火，倘若說出了狄瓊當年之事，隻怕也會落個背棄舊主的名聲……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今日之事出自你口。”蘇南枝抿了一口花茶，耐已經耗去一半。

若夏妍再不說……

蘇南枝垂眼微垂。

“二十多年前……”擅察言觀的夏妍，卡在蘇南枝僅剩最後一丁點耐時，終於開口，“我被父親送到宮中謀生,與雲心嬤嬤相識，膝下無子，先前伺候北狄太後，後來又在北狄王邊做事，一生膝下無子，看我乖巧懂事便收我為義，我喊一聲義母。”

蘇南枝品茶，麵上神不顯，繼續聽著的敘述。

“義母五十五歲時，年歲漸大，那時我也當上了五品,便把義母接出皇宮，住在我夫

家，為養老送終。在將死之際，讓我請來了北狄王，那時，義母和王陛下屏退了旁人議事，我在無意間聽見……”

蘇南枝喝茶的作微頓，目掃了過去。

溫言斐也蹙眉，打起了神。

而夏妍卻不再說了，停住了，搖頭道：“我……我聽見……”

“聽見什麽？”蘇南枝追問。

“聽……見……”夏妍話未說完，角便溢出一鮮紅的。

蘇南枝猛然站起，一個疾步上前，攙扶住夏妍，由於作太快太迅速，蘇南枝下腹一陣扯痛，疼的額前微微冒汗，好在並無任何異常，才鬆了口氣，皺秀眉道：“快去喊子桑叔！”

“母、母親！”春盛抱住子搖搖墜的夏妍，急忙道，“你怎麽了？”

“呃！”夏妍又嘔出一口鮮，連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隻覺得腹中一陣絞痛，痛到不能呼吸，仿佛狠狠進了一把利刃，攪得五髒六腑都在劇痛。

“你聽見了什麽？”溫言斐抓時間問道。

“我聽、聽見……”

夏妍艱難地說道，“當年隻是皇的王陛下，招募子桑懷玉為府上謀士……後、後來……子桑懷玉當上北狄國師……狄瓊未婚先孕……懷、懷上子桑國師的孩子……王的母親，也就是太後……唯恐未婚先孕的醜聞曝，影響狄瓊爭儲……故而太後派派我義母，將狄瓊生下的兒溺斃在紫娟河……

”

“可我義母生善良，親眼看著狄瓊長大……不忍、不忍溺斃其，便將嬰……嬰裝竹籃，放在紫娟河上……竹籃順流而下……待義母離開後回頭……隻見竹籃空空，嬰已被抱走……想必是被、被人救走了……”

“你可知道是何人救走的？”蘇南枝問。

“聽說……是、是……”話未說完，夏妍撒手人寰，口嘔黑、死不瞑目。

遲來一步的子桑懷玉，還未進門，就已經將那些話全部聽進了耳中。

“是誰？！”子桑懷玉急急發問。

但來時已遲，夏妍已經沒了呼吸。

子桑懷玉心有不甘地探了探呼吸，用銀針驗毒，檢查杯盞用，片刻後，條理有序地收回掩飾工，聲音平靜的像是一塊冰：“死於一瞬亡，和致蘇府全府家丁死亡的毒，是一種毒。”

“一瞬亡？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蘇南枝沉下了臉，“夏伯母的毒，難道又是宋晨雲的手筆？宋晨雲到底想幹什麽！”

“茶水無毒，故而蘇丫頭和溫言斐喝了沒事，但夏妍使用過的杯盞邊沿塗了一瞬亡，所以隻有夏妍中毒。”子桑懷玉說完，為已死的夏妍斂了目，“我認識，十幾年前，狄瓊邊的司。”

想來方才那番話已經被子桑懷玉聽了去，蘇南枝便開門見山說道：“不想瞞著子桑叔，我們前不久確實查到狄瓊在尋找此，才知道當年誕下的那個嬰

，並沒有溺斃在紫娟河。”

“方才我聽見了。”子桑懷玉極力平靜的麵容下，緒暗湧，“你還有沒有線索？”

蘇南枝不打算瞞他，也沒必要瞞，便坦誠道：“既然確認了狄瓊之沒死，又從夏妍口中得知，嬰是被抱走，那麽我先從紫娟河水域附近的村民查起，一點點擴充線索。”

“有線索，第一時間告訴我。”子桑懷玉一語道破，“我知道你們是想用兒的線索與狄瓊商量合謀，但不僅是的兒，也是我的兒，若你能找到，條件你們隨便開。”

“好，子桑叔放心。”

“多謝。”

“子桑叔客氣了。”蘇南枝送走子桑懷玉之後，臉便瞬間沉了下去，深吸口冷氣，嚴肅下令：“但凡接過夏妍杯盞的所有人，從清洗、倒茶全部過程，全部到主院來。我要剜除腐。宋晨雲的手實在是太長了，竟然能到總督府，能到我麵前來……”

溫言斐去執行命令。

片刻後，主院擺放著夏妍蓋著白布的，春盛跪在地上，搭搭的落淚。

一套茶，需要清洗、擺放、倒茶……但凡接過今日茶盞的丫鬟婆子、小廝仆人跪了烏泱泱一地，自從蘇南枝住進總督府，今日這麽大的陣仗還是頭一次。

民間早有傳言，當今聖上重病癱瘓，而攝政王的兵馬掌控著整個京畿之地。

攝政王離帝位不過一步之遙，那自然而然，蘇南

枝當上皇後也易如反掌，眾人都是拿蘇南枝當做皇後級別的貴人來對待。

丫鬟婆子們額前冷汗涔涔，跪了足足有小刻種，蘇南枝都沒有說話，越不說話，眾人越覺煎熬。

蘇南枝一彎柳葉眉，略有深思地微挑，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

這抹笑，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