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枝抬眸，詫異地看一眼，有些不太相信這是狄瓊能說出來的話。

“朕，重脈。此生隻有你一個兒，這皇位，隻能給你繼承。”狄瓊目凝重，口吻著嚴肅認真，不似開玩笑，“改名狄窈，做北狄唯一的公主,為北狄呼風喚雨、彪炳史冊的王。”

蘇南枝低頭喝了一口茶，握住杯盞取暖，腦海裏浮現出小君曜可的笑臉，想起了為遮擋風雨的夫君：

“如果一年前，陛下問我這個問題，我可能會選前者。拋卻從前與陛下的仇怨來講，我很佩服王，能憑一己之力，力眾皇子，為這麽多國家裏唯一一個人繼承帝位的王。”

“並且,你將北狄治理的很好，百姓安居樂業，在這場大戰中，也讓北狄平安穩定。”

“可抱歉，辜負了你的信任，我隻會選擇最重要的東西。”

狄瓊似乎料到了給的答案，抿後，角微勾：“你做的選擇和朕當年一樣，可後來，朕被前者背叛才明白，任何東西都會流逝,唯有手中權力永存。”

“是世上最虛無縹緲的東西，就像生命裏的一陣風、一陣霧。”

“現在，朕給你提供機會，可以讓你登上龍椅，擁有和蕭沉韞平起平坐的權利。”

蘇南枝淡淡搖頭，不為所。

狄瓊笑了：“蕭沉韞日後是要繼承大統，登基稱帝的，大慶慣用後宮平衡朝堂，各大臣都想把兒塞進後宮

。屆時，就算蕭沉韞不想後宮佳麗三千，可他真能與迂腐的朝臣們抗衡嗎？”

“我相信他。”

“你可以相信他，但你無法相信一個帝王。”狄瓊一語讖。

蘇南枝淺淺抿了一口茶：“日後之事，今日不論。”

“孩子，朕是替你考慮。”狄瓊道，“從朕見到你的第一日起，朕便知道你與旁人不同。你做能做得很好，做王也不會差。朕，會輔佐你、扶持你，將來整個北狄江山都是你的。”

“你，難道不想實現自我價值嗎？”

狄瓊言語極煽，目迫切地看向蘇南枝。

男人，和實現自我價值，哪個更有力？

蘇南枝暫時沒法回答狄瓊。

“若我選擇沉韞和小君曜，回到大慶，我也可以實現自己的價值。”

“你回到大慶，你就隻能是攝政王王妃！別人提起你，隻會想到你是攝政王的王妃，不會想到你是蘇南枝，你名字隻能排在攝政王後麵，哪怕蕭沉韞繼承大統，你份也隻能排在皇帝後麵。”

“皇後可以是任何子，但隻有蘇南枝才是你。要讓別人記住你是蘇南枝，而不是依附於任何人。大樹死藤蔓亡，你要為大樹，而不是藤蔓！”

“若你回了大慶，你所有價值，全將依附在男人之上！他榮耀你則榮耀，他失敗你則失敗！難道你不想，實現獨立的個人榮耀嗎？”

“為要淩駕於所有皇帝之上的帝，名垂青史、

統治一國臣民，實現你人生的最大意義！”

“別犯傻了，孩子。”

狄瓊惋惜又擔心地歎口氣，角微勾，眼中有母的輝：“如果蕭沉韞真正理解你，也會尊重你的決定。先不著急回答朕，朕給你七天時間思考，這七天，你可以認清很多東西。”

一頓晚膳散去，蘇南枝坐在飯桌前並未起送狄瓊。

凝視著正堂牆角的一株紅梅走神。

若是前世不敢想，也不會去想，可重生過後的，心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任何東西都會流逝，唯有手中權力永存。

與蕭沉韞的，也會流逝嗎？

蘇南枝有些茫然。

“想什麽呢？”後傳來蕭沉韞的聲音。

蕭沉韞一白袍，自從蘇南枝說過他穿白的好看，他就總白淺的。

蘇南枝回過神來，被蕭沉韞牽住手站起，蕭沉韞了冰涼的手，將的手放在掌中，哈了口氣熱：“這麽冷的天，怎麽用了晚膳，一個人呆坐在這裏？”

“沒、沒什麽。”蘇南枝扯出一抹笑，替他拍了拍落在肩上的飛雪。

“每次你騙我的時候，都會強歡笑。”蕭沉韞一眼便識破了的緒，了腦袋，當著丫鬟婆子的麵，將攔腰一抱，抱回主院，“說吧，又有什麽事，讓我們家南枝不開心了？”

“沒什麽……”

“還不想說？”

“今日狄瓊找我。”

“嗯……然後呢？”蕭沉韞大概能猜到狄

瓊會來認，畢竟狄瓊就這一獨苗。

“狄瓊想認回我做嫡公主，想把我帶回北狄。”

說到這裏，蕭沉韞抱住的手有些僵，連步子也慢了半分，遲疑道：“然後呢？”

“，還想培養我做北狄帝位的繼承者。讓我接替，做下一任王。”

蕭沉韞淺淺地嗯了一聲，抱蘇南枝進臥房，腳勾住房門合上，將放到塌上後，蕭沉韞又用香著撥弄了下暖爐裏的銀炭。

炭火燒得旺，整個屋子都暖了不。

“還冷嗎？”蕭沉韞逃避了剛才的話題。

“不太冷了。”蘇南枝下大氅，隻穿著中在床上。

蕭沉韞將自己的外袍搭在架上，坐在床邊，捉住一隻腳踝，替按腳底：“今日聽雲崖說，常按腳底對很好。”

“沉韞……”

“嗯？”

“你不想知道，我的想法嗎？”蘇南枝坐在帷幔裏，目一寸寸描摹蕭沉韞的俊朗五，溫地輕聲問道。

蕭沉韞為按腳底，沒說話，他有點逃避這個話題，因為他拿不準蘇南枝的想法。

“如果你回北狄，我們……我們會分開嗎？”蕭沉韞問。

“可能會短暫地分開一段時間。”蘇南枝認真思考了下。

蕭沉韞放下的腳踝，有些沉默，他躺在蘇南枝側，背對著蘇南枝，微不可察地歎了一聲：“假如……我不想和你分開呢？”

屋很安靜，蘇南枝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聽見窗

外的簌簌飛雪，也聽見了靜悄悄的屋裏，銀炭發出細微的劈啪刺啦……

不知怎地，安靜了很久的蘇南枝忽然問道：“你會為了我，放棄在大慶的地位、名利，暫時割舍帝王之爭，陪我去北狄嗎？”

“南枝……很抱歉。你知道暫時割舍帝位之爭，意味著什麽嗎？”

蕭沉韞聲音很低，也很小聲，“意味著此前我所有努力，都將付諸東流。如果蕭瑜登基，意味著曾經跟隨我的所有忠臣，將全被死，按照蕭瑜做事風格，他會洗朝堂、鏟除異己。我可以放棄，但跟隨我那群忠臣良將，不能。”

“如果我隻是個普通人，你說去哪裏，我就能跟你去哪裏。但我在皇室，姓蕭，我不能。在其位謀其職，所位置越高責任越重。我不能為了一己私，恣意妄為。倘若我真做了帝王，也不能隨心所。帝王隨心所，家國會生靈塗炭。為帝王，亦或為攝政王，都是一種責任。”

“就好像為你的丈夫，我哪怕是死，也要護你角無塵、眉間無憂。”

蕭沉韞說了很多，說的越多，越怕會離開。

「祝願每一個姑娘，都可以實現獨立的個人榮耀，實現自我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