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奔走的朝臣忙忙碌碌折騰了一日而無果,無奈之下只能先行回府再想對策。
左右,搬宅子的不可能永遠搬不完,拌生悶氣的也不可能日日拌,自然,如此難做人的人便也不會每日里愁眉苦臉地連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就急地往回趕。
來日方長嘛!
誰知,不過數日時間,顧言耀在無極山起兵的消息就傳進了帝都!賢王真的起兵反叛了!
皇帝氣地七竅生煙,對著前來稟報的員怒聲呵斥,“賢王?!他配賢王?他哪里賢了?!他臣賊子!臣賊子!”
員跪在地上,戰戰兢兢,他自然是不敢一個皇子為“臣賊子”的,卻也不敢稱呼他為賢王,于是便只能用“他”來代替,“他、他……無極山有七萬士兵,將領乃是昔日左相門下,是、是以……是以他只需要用左相之名、以清君側為由,就能調無極山七萬兵馬。如、如今外頭都在傳,是瑞王殿下聯手時家意圖、宮!”
一句話說完,磕磕絆絆的,額頭上冷汗淋漓。
臉煞白。
皇帝卻被氣笑了,一邊怒急攻心,一邊又莫名想到常公公說的“世君王”,當下又氣又笑,呵!
無極山地東南,距離帝都不過三日腳程。
是距離帝都最近的兵馬。
如今城中只有五萬林軍,數量上雖然相差不多,但這些年下來林軍養尊優的,甚至被人看了是世家子弟鍍金好去,至在陛下面前刷存在的機會明顯比宮外要多得多,最容易一步登天的地方。
如此滲之后,這也導致林軍其實絕大多數都是沒有上過戰場經歷過廝殺的子弟。
但無極山的守軍不同。
那里的士兵是真正經歷過廝殺的!那里的刀劍是真正喝過的!那樣的七萬和帝都里甚至能養出膘來的五萬兵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皇帝心知肚明。
他急宣,“去,快去,招顧辭來見朕!”
常公公微默,提醒皇帝,“陛下……顧公子如今還在清合殿里養病呢,前幾日老奴見著青冥大師的時候問起,說是此次兇險,還未醒……”
“怎麼還沒醒?那如今如何是好?!最近的守軍在何?”
“回陛下。”匍匐著的員終于緩過神來了,半起了子回道,“黑土平原上有三萬駐軍,是距離這邊最近的,快馬加鞭過去,需要四日景,但那邊駐軍腳程不快,回來卻要七八日景……如此一來一回,怕是要十幾日……”
十幾日,顧言耀從無極山一路朝西,幾乎無遮無攔,不日就能抵達帝都……十幾日,太慢了些。
何況,何人去請,又是個問題。
顧辭是最好的人選,偏偏,他至今未醒。皇帝皺著眉頭,問常公公,“你覺得……派何人去?”
常公公攏著雙手,低頭微笑,“陛下……朝堂的事,老奴素來是不大懂的。不過……老奴覺得,如今既然立了太子,殿下又在監國,自然是由殿下去親自跑一趟最合適。”
皇帝抬頭看常公公,這個當口還有心戲謔兩聲,“哦?你個老家伙舍得了?不是說將他當自己的小輩的嘛!”
常公公好脾氣地笑笑,“就是因為老奴將殿下當作了自己的小輩,所謂為之計深遠,縱然不舍得,卻也知道這個時候殿下親自去才是最好的。一來可破流言,二來,可得威信。”
皇帝頷首。
邊上員聽地瑟瑟發抖,心中直嘆,到底是陛下邊最紅的人,竟是如此直言不諱……約又覺得,此前這位公公似乎也不這樣,說話模棱兩可圓得很,怎地今次卻如此直截了當?
皇帝轉首吩咐,“那你速速帶著朕的口諭去找他,若他不愿……”
話還未說完,常公公已經含笑接道,“殿下心系大,這里有他最重要的人,不會不愿的。”
不知道為什麼,皇帝格外清醒的意識到,所謂“最重要的人”,大約是不包含自己的。皇帝微默,道,“去吧……帶上兵符。”
“是。”常公公轉,走到一擺了許多骨茶餐的柜子旁,從一旁取出一直小匣子,黑的匣子,其貌不揚的,只加了把還有些生銹的鎖,上面甚至落了一層灰,常公公輕輕吹了吹,打開,從中取出兵符,擱在了懷里。
一旁眼看著的員整個人都被雷劈了似的。
骨制品,人人都知道是那位新晉太子爺專用的。
放兵符的匣子又已經積滿了灰,可見那匣子并非近日才擱置在此的。
兩廂一結合,員恍然大悟——其實陛下屬意的加班人,一直都只有這位瑞王殿下……世人皆道,陛下因為忌憚時家,而忌憚這位嫡子,這話如今再看,著實太沒有據了!
常公公取了兵符,對著陛下規規矩矩行了禮,腳步從容地退下了,和平日里并無二致。
陛下這才擺擺手,讓人都離開了。
一直到書房里空無一人,皇帝還算正常的表才疏忽間一沉,角抿地地,對著空無一人的書房里,輕聲道,“這兵符拿出去……朕總有些忌憚。”
沒有人說話。整個書房里,連風都沒有。
龍涎香香氛裊裊,直直地往上飄。
半晌,從后角落里傳出一道聲音來,“陛下……太子……和賢王不同。”那聲音似乎許久未說話,有幾分不自然的遲緩。
“是啊……”皇帝嘆了口氣,和面對常公公的時候還有些不同,想是某種依賴、亦或更深層次的信任,他嘆了口氣,“他到底是不同的。”
這詞,沒有回答。
像是那從未發出過聲音般。
很久,皇帝又嘆了口氣,“冷宮里的那位……理了吧。方式,你知道的。”皇帝了眉心,似是有幾分不忍又有幾分眷。但權衡之后,還是下達了如此殘酷的命令。
對方還是一樣遲緩地聲音,“是。”仔細聽,似乎還拖著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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