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們穿著新做的裳,帶著平日里珍藏在柜子底下舍不得用的主子們送的首飾,端著托盤言笑晏晏穿梭在賓客之間。
掌中托盤上,濃香四溢。
只是,顯然沒有多人真的有那個閑逸致欣賞食酒、人歌舞,大多數人的心思都擱在待會兒獻禮要如何說,亦或者,是不是要上前敬酒,敬酒的話又該是個什麼順序。早了,容易得罪人,但若是晚了,顯得不夠積極,若是討了殿下不喜,怕就是第二個張大人了。
張大人沒什麼才華,也沒什麼本事,怎地就平白無故招了太子爺的嫌棄?
有想到的,食指挨上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殿外某個方向——那是大理寺天牢的方向。對方卻顯然看不懂,朝外探了探腦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又回過頭去低聲問道,“什麼?”
宮適時走了過來,這話題便停止了。
沒有得到答案的員明顯有些坐立不安地,一會兒長了脖子朝外看看,一會兒又悄悄地看太子殿下有沒有注意到自己,倒也忙得不亦樂乎。
太子殿下在自斟自飲,沒空搭理他。甚至太子殿下沒空搭理任何人,他支著下頜欣賞歌舞呢,顯然是這大殿里最最怡然自得的人。
“晟兒。”皇帝喚他。從進來之后,這個兒子就沒有同他打招呼,他們之間的關系一直都有些隔閡與冷淡的。往日里皇帝也由著他去,但興許是如今覺得,這大未來走向到底是要靠這個兒子了,他們父子的關系應該更加親厚一些才是。是以,他主找了話題,“聽聞你方才去迎禮去了?”
顧殿下看歌舞有些神,聞言懶洋洋地應了句,“是呀。”
沒了下文。
有些尷尬。
方才碎碎念地比誰都快狠準的壽星,這會兒言簡意賅地只有兩個字蹦出來,著實讓人有些不大習慣,有員笑呵呵地活躍氣氛,“能讓殿下親自去迎的禮,想來一定是稀世珍寶。不知……臣等有沒有這個榮幸,親眼目睹一下這等寶貝?”
顧言晟懶洋洋地掀了眼皮子去看他,眼底半分緒也沒有,看得人心底都發怵,那員一瞬間就后悔了……他不敢多。
顧言晟支著下頜表不明,聲音微涼,還有些正鋒相對,“本殿下的寶貝……憑什麼給你看?”
對方一噎。
皇后沉聲呵斥,“顧、言、晟。”極連名帶姓他,既如此了,便是警告了。
這輩子能管得住顧言晟的,除了太傅就只有皇后了,便是皇帝都管不住這位子有些乖張的祖宗。他表雖冷,到底是收斂了許多,換了個姿勢,懶洋洋地笑,“你想看本殿下的寶貝……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員又是一愣,這說風就是雨的子,自己實在有些跟不上。他愣愣起,作揖,“謝太子殿下賞臉。”
“倒也不必謝,原也是帶來給你們瞅瞅的。”太子殿下笑地眼神都迷離的樣子,完全不顧對方一瞬間像是吞了蒼蠅一樣的表,好心地解道,“眾所周知,這容班主如今是嫁去江南了。彼時名震一時的戲班子雖然還在,卻沒了主心骨,一日不如一日了。”
“本公子自是最惜才的,是以花了重金將那戲班子買下,又托人千里迢迢請了名家出山,寫了一出戲,由戲班子日夜排練,這不,趕在今日,給大家伙兒一道過過目。”
說著,對著常公公擺擺手,“這歌舞著實無趣得很,本殿下都聽膩了,在座諸位想必也該是聽了幾十年了,正好,帶下去,換換口味。”
這顯然不在定好的流程里……
按照禮部安排的流程,這歌舞唱完,就該進獻生辰賀禮了。
常公公有些舉棋不定,彎腰湊近了皇帝,喚道,“陛下……”
皇帝也不知道顧言晟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他卻又知道若是不遂了他的心意,怕是今日類似張大人的事還得發生,是以按了按太,擺擺手,沉聲說道,“隨他。”
常公公應是,吩咐了下去。
唱曲的跳舞的,紛紛退下,員們面面相覷卻又覺得新奇。能來宮里唱戲跳舞的,大約也就這麼一兩個班子,翻來覆去的曲目也就那麼幾個,還得去掉一些夠不上這深宮高墻的,林林總總就剩下了三兩個。
第一次聽,是驚艷。
第二次聽,是欣賞。
再之后……便多有些,食之無味了。不過左右這種場合也不是用來聽唱曲的,是以,倒也沒人真的在意這曲兒新不新鮮,就像這桌上膳,再如何味,卻也沒人真的敢多幾筷子,即便皇帝陛下賞臉讓吃著,也多有些味同嚼蠟。
今日既有了不同的曲目,倒是新奇。
甚至一些夫人已經悄悄和自家夫君開始介紹當初容姑娘的戲班子到底有多麼俏,但凡想要邀請上府里去唱一場,都得提前排上月余的隊伍。
當然,容曦姑娘離開后,那戲班子還是存在了一段時間的,但不知道是為什麼,沒有了容姑娘的戲班子到底也只能炒炒冷飯,半點新意也沒有,唱來唱去就那麼幾首舊曲。
加之別的戲班子爭相模仿,漸漸的,便也無人問津了。
若非今日提起,怕是這帝都大多也將其忘卻在腦后了,最多茶余飯后聽見旁人唱曲的時候,慨一下當年容曦的戲班子如何輝煌罷了。
倒是沒想到,竟是被太子殿下收購了去,當真讓人不由得慨,這戲班子運氣是當真不錯。
說話間,進來一群小廝,一人手中端著一盆白,彎腰躬走到每一張桌子前,輕輕擱下,彎腰行禮,然后無聲退下。眾人愣怔間,又見著白的子婀娜多姿,款款而。
那些子對著皇帝盈盈一拜間,出發間白發飾,像是貝殼雕刻的花朵,泛著澤,看花型,竟是白。和這每張桌子前的白遙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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