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妤看了眼那份親子鑒定報告,知道,紙早晚包不住火,但沒有想到,一切會暴得這麽快。
既然藏不住了,也不想藏了。
“靳仲廷,沈千已經死了,我現在是宋妤,你在這裏和我糾纏不清,是想讓我再死一次,你才滿意,對嗎?”
一個“死”字,直靳仲廷的命門。
他怎麽舍得再死一次?
如果六年前的一切再上演一遍,如果眼前的再一次消失,他會徹底崩潰的。
“那你承認你是沈千了,對嗎?”靳仲廷進門時冷若冰霜的眼此刻微蓄起水,無數緒在眼底翻湧。
“是,我是沈千。”宋妤看著他,“但那又怎麽樣?六年前我還沒有死的時候,你已經選擇退婚,和我劃清界限,如今又在我麵前裝什麽深?”
六年前的退婚,他有他的苦衷。
“當時是爺爺以你為要挾,我退婚。”靳仲廷恨不能把心掏出來給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
“是嘛?當時你已經是靳氏的掌權人,你還需要看你爺爺臉行事?說到底,還不是連你都不相信我,覺得我是害死你的兇手!”
宋妤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這些往事了,不去想的時候尚能保持平靜,但這層塵封往事的窗戶紙一旦被捅破,就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
六年前的無助和委屈,再一次湧上心頭,但好在,如今的已經不是當初的,再也不會被這些緒擊垮,也再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惺惺作態。
“我從來不相信你是害死的兇手。”
這六年間,雖然沈千已經名義上死亡,但靳仲廷從來沒有停止尋找真相,隻是,隨著老太太和沈千的離世,很多場景已經無法被完整複述,靳家那些眷,又一口咬定是沈千下毒,使得他尋找真相的道路越來越難走。
宋妤看著靳仲廷如此堅定的眼神,有一瞬間,都覺得自己的心又要了,但不斷地提醒自己,一個坑裏不能踩兩次。
“你的相信來得太晚了,如果當初你能表現得像現在這麽堅定,我也許都不會‘死’。”
當初,如果不是對他已經毫無留,宋寧遠提出要把送出國,也不會答應得那麽幹脆,或許還有勇氣留下來,尋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隻要他相信,再難的關,都願意去闖一闖。
但他沒有,他放棄了,所以,也放棄了自己,選擇了逃避。
“千,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靳仲廷眼神的眼神裏重新燃起希,“隻要你還活著,一切就都來得及。”喵喵尒説
“六年了,有些事或許還來得及,有些事,已經來不及了。”宋妤完全是拒人千裏之外的姿態,“我現在已經結婚,和你再也回不去了。”
“那孩子呢?兩個孩子,他們算什麽?既然你已經不我了,為什麽要生下我的孩子?”
靳仲廷是在今天上午拿到親子鑒定報告的,看到報告的結果,他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做一場不可思議的夢,以為自己失去了一切,卻在某一瞬間發現自己其實什麽都沒有失去,不僅沒有失去,還默默得到了更多。
他和沈千竟然有了寶寶!
這無論是放到六年前還是現在,都值得他落淚。
“孩子來到我的生命裏,我覺得是緣分,我舍不得打掉他們,所以選擇留下,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與孩子的父親是誰毫無關係。”宋妤淡淡地說,“他們現在跟我在一起也很好,希你不要去打擾他們的生活。”
靳仲廷見宋妤要帶著孩子劃清和他的界限,眼神裏流出危險的信號。
“沈千,無論你要和誰在一起,我必須要回我的孩子。”
“你憑什麽?”宋妤聽到靳仲廷要搶孩子,整個人都慌起來。
“就憑,他們裏流著我的!”
*
春裏順利開業,宋妤原本心不錯,但因為靳仲廷最後來鬧的這一場,好的一天徹底被破壞。
宋妤沒想到,靳仲廷會這麽快就發現兩個孩子的世,甚至不要臉地想要搶孩子。
這兩個孩子,可是懷胎十月,九死一生才生下來的。
宋妤永遠記得自己生寶寶的那天,臘月十二,天氣冷得滴水冰,提前破水和見紅,毫無防備,家裏也沒有別人,隻能忍著害怕,強作鎮定地打電話安排司機送去醫院。
產程很長很長,躺在產房裏,覺自己因為疼痛已經生生死死無數回。
宋寧遠和宋長德趕來陪產,兩個男人都很張,畢竟,當年宋妤的母親就是因為難產而死的。
他們都默默祈禱宋妤和孩子們能平安從產房裏出來。
可偏事與願違。
宋妤在生產途中,出現了羊水栓塞。
羊水栓塞,致死率極高,完全就是在產房裏和死神搶人,若不是那日的主任醫生臨床經驗富,提前發現了宋妤況不對勁,全力搶救,那麽宋妤和孩子,都可能殞命……
幸運的是,宋妤和孩子們都逃過了一劫。
從那之後,兩個孩子對於宋妤的意義,更加特殊,他們是真正一起經曆過生死的,靳仲廷算什麽?
他充其量,不過是提供了一顆質量還算不錯的子而已。
宋妤回到家,甜甜和還沒有睡覺,兩個人還在客廳裏,握著畫筆發愁。
“怎麽了寶貝們?”宋妤笑著朝他們走過去。
兩個孩子就是宋妤的能量站,無論在外麵發生了什麽事,隻要回家,看到他們,再糟糕的心都能變得愉悅。
“今天兒園老師布置了畫畫作業,可是我和哥哥都不太會畫。”甜甜說。
“這麽難嗎?老師布置了什麽樣的作業呢?”
“老師的題目是《我的爸爸》。”
宋妤的笑容僵在角,難怪兩個孩子這麽難以下筆呢,他們長到五歲,父親在他們的人生裏,一直都是缺失的角,哪怕後來和尹牧新領證,但宋妤始終沒有教孩子們喊尹牧新爸爸,也沒有特意去可以灌輸他們這個觀念。
因為覺得,原生家庭的憾,並不是非要去強行圓滿,如果太過刻意,忽略了孩子們的,效果可能會適得其反。
“寶貝們,這個題目真的有點為難你們了,媽媽這邊呢,可以給個小小的建議,不如呢,你們就把牧新叔叔作為參照,去勾勒你們心中爸爸的形象,你們覺得怎麽樣呢?”
點點頭,甜甜顯然有不同的想法。
“媽媽,我可以以靳叔叔作為參照嗎?”甜甜問。
聞言,翻了個白眼:“為什麽要以他為參照,他和我們又不是很!”
“對啊甜甜。”宋妤溫聲地勸,“如果你實在不知道該怎麽下筆,其實你也可以照著舅舅的樣子畫。”
“可我就是喜歡靳叔叔!”
宋妤看著甜甜這一臉堅決的樣子,不免想起剛才的靳仲廷,這兩個孩子,與靳仲廷是長得相像,甜甜和他,則是格如出一轍,而且,甜甜和他還一見如故,有種天然的親,難道兒真的是父親上輩子的人?
“那麽甜甜,媽媽和你做個假設,假設靳叔叔是你爸爸,他要帶你走,你是會選擇媽媽呢還是會選擇爸爸?”
甜甜想了想:“我就不能媽媽爸爸一起選嗎?為什麽別的小朋友都能同時擁有爸爸和媽媽,而我卻隻能二選一呢?”
宋妤被問住了。
現在的小孩子,思維和邏輯完全不可小覷。
是啊,為什麽不能同時擁有呢?
“好了,快畫畫吧。”對妹妹隔三差五犯花癡的行為很無語,“你要是那麽喜歡那位靳叔叔,那你就去找他吧,反正,無論如何,我都選媽媽!”
宋妤地親了兒子一口:“謝謝!”
“我也選媽媽!我也選媽媽!”甜甜撲過來,抱住宋妤,“媽媽,我也你,你也親親我吧。”
宋妤一手一個摟住:“媽媽也你們,很很。”
*
當天晚上,宋妤就做了個噩夢,夢裏,靳仲廷請了律師和搶孩子,兩個孩子哭著要媽媽,但最終還是被他帶走了一個……宋妤從夢中驚醒,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靜。
忽然就開始後悔,早知道,就該放下仇恨,帶著孩子們在國外一輩子不回來。畢竟,如果靳仲廷真的要和爭孩子的話,能保全兩個的勝算太小了。
宋妤對此憂心忡忡,很快,最擔心的事也發生了。
周五傍晚,楊天樂去接兩個孩子放學,回家的路上,發現自己的車子被跟蹤了。
楊天樂立刻給宋妤打電話。
“宋妤姐,我們好像被跟蹤了。”宋妤之前和楊天樂說起過靳仲廷想要搶孩子的事,所以楊天樂很警覺,“會不會是靳仲廷的人?”
“樂樂,你先把孩子送到我的店裏來。”宋妤的心瞬間就被提起來了,覺得自己必須要親眼看到孩子才放心。
“好。”
楊天樂轉道把兩個孩子送去了宋妤的辦公室,孩子到宋妤手上後,楊天樂又假意回到車上,那輛跟蹤他們的車就停在不遠,顯然,是以為他們沒有發現他。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敢跟蹤本小姐的車。”楊天樂趁其不備,直接倒車殺到了那輛黑的大眾旁邊。
黑大眾的車主還沒來得及反應,楊天樂已經跳下車,站到了駕駛座的旁邊。
“下車!”楊天樂敲打著車窗,“你跟蹤姑幹什麽?”
車窗的很深,進去看不清楚司機的臉。
楊天樂見那人巋然不,更用力地捶了一下車窗。
“不下車我報警了!”
車窗緩緩降下,車裏坐著的人是淩風。
“喲,是你啊?”
“楊小姐。”淩風朝楊天樂微微點了下頭。
“我還以為是誰呢?”楊天樂趴在車窗上,直勾勾地看著淩風,“你幹什麽跟著我的車?想追我啊?”
淩風戴著墨鏡,鏡片擋住了他眼底的緒,但是,可以看到他的耳朵瞬間變得通紅。
真是個不經逗的。
楊天樂也知道,他隻是個打工人,奉命行事而已,所以也沒有太為難他,隻是說:“淩先生,回去告訴你們靳總,別打小朋友的主意,親靠搶是搶不來的。”
淩風還沒說話,就見宋妤走了出來。臉不太好看,之前見,至還眼帶笑意,但現在,的憤怒眼可見。
“淩風。”宋妤直接喊他的名字。
淩風有一瞬間,覺得就是當年的回來了,盡管宋妤百般否認,但剛才直呼其名的那一瞬,他是那麽悉。
“靳仲廷現在在哪裏?”
“靳總他今天不舒服,在家裏休息。”
靳仲廷昨晚有個應酬,喝了點酒,結束已經是深夜,回到家裏之後,就開始胃疼,他吃了胃藥休息,但癥狀一直沒有緩解,今天早上起來,甚至開始發燒。
方煜文親自過去替他檢查,說是有了炎癥,是個不小的問題,一定要放下工作休息。
靳仲廷這個出了名的工作狂這才遵了醫囑,放下工作,安心在家養。
“不舒服還要派你來跟蹤小朋友?他是不是變態啊?”楊天樂心直口快。
“不是跟蹤。”
“不是跟蹤那是什麽?”宋妤的語氣很衝,“難不,你是在保護他們?”
淩風看了眼駕駛座的照相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也是今天上午,靳仲廷忽然給他打電話,讓他來兒園拍些宋妤兒的影像,至於這些影像到底是派什麽用場,靳仲廷沒說,他也沒有問。
“淩風,抱歉,我知道不該對你發火。”宋妤對自己的態度到抱歉,淩風畢竟還是救了甜甜的恩人,而且,他所有的行為肯定都是靳仲廷的意思,與他本人無關,“你現在隻要告訴我,靳仲廷住哪兒?”
“宋小姐……”淩風猶豫,不知道現在是不是該把老板賣了才好,或許,把老板賣了,才正合老板的意。
“他是不是還住在孤月山莊?”
孤月山莊?
竟然知道孤月山莊?
淩風已經確定了,宋妤就是沈千。
既然是沈千,那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是,他一直住在孤月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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