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百里飛燕也沒說要走,夏侯樽每天一早出去,天黑才會回來。
百里飛燕有時候會跟著,有時候會留在客棧。
他知道夏侯樽去了解民去了,今天去看看水利設施,明天去看看堤壩。就連百姓們一年要花多錢、家中主要收來源,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這是好事。
一個皇子愿意關心百姓生活,百里飛燕當然支持。
更何況夏侯樽每日有自己的事,就不用總是盯著了。
算算日子,大哥也快要到了。
幾日過去,夏侯樽曬黑了不。
這天晚上,夏侯樽回來早了一些,還高興地給百里飛燕幾個紅薯。
“這哪里來的?”
“我幫一個大嬸接起了鋤頭,塞給我的,這東西好不好吃?”
“喲!大哥,你還會幫人接鋤頭啊!”
“別小看我,接個鋤頭而已,很簡單的。”夏侯樽雖然不懂這些智慧,但是他有力氣啊。
按照大嬸的指示去做,很容易就做好了。
當大嬸將紅薯塞給夏侯樽時,他有一種特別的滿足。
很高興,也很快樂。
抱著這些紅薯,想著百里飛燕會不會吃。
“這些地瓜很好吃的,特別是烤著吃。”
“那我們現在就來烤?”夏侯樽興致地說。
“行,我來教大哥烤地瓜。”
兩人在客棧后面的空地上,生起了一堆柴火。
點著后,百里飛燕就將幾個地瓜塞進了火堆里。
然后就坐著等著。
“就沒了?”
夏侯樽等了又等,也沒看到百里飛燕要做什麼,就在那里撥弄著柴火,更多時候都在發呆。
“沒了啊,放進去就,注意火均勻些。大哥要是有事或者在這兒著急了,出去玩玩都,等好了我你。”
“不要,我要在這兒等著它們。”
夏侯樽認真注視著火堆,時而拿起火鉗,看看紅薯在哪兒。
百里飛燕看著他這般,悄悄勾起了角。
不錯,堂堂王爺能因為這種事就收獲快樂和滿足,看來的確得對他重新審視一番。
但百里飛燕也不會因此就高看他。
有夏侯洙的例子在前,誰知道這位楚王爺會不會是在故意做戲?
像是夏侯洙,在面前不也總是一副關心黎民疾苦的模樣嗎?
“這些天有意思嗎?”百里飛燕問他。
“談不上有沒有意思,就覺得應該去做。”夏侯樽這樣說,“我以前也沒有機會了解這些,出來一趟,便明白有些東西還是要自己去走去看,單是從別人那兒了解到遠遠不夠。”
百里飛燕點點頭,“這倒是。”
夏侯樽看著,忽而問道:“賢弟,如果能讓你實現三個愿,你希是什麼?”
“大哥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今天我遇到一個小孩子,才三四歲,說的愿是想到繁華的晟京城看看。還有一個大幾歲的姐姐,你猜猜愿是什麼?”
“什麼?”百里飛燕這哪里能猜得到。
夏侯樽凝視著,眼神溫,一個字一個字道:“說,希能長為像飛燕將軍那樣的人。可以做到所有想做的事,保護到所有保護的人。”
“……”百里飛燕怔住了,鼻子還有些酸。
不是因為這小孩的夢想跟有關,而是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
——我希自己能變得越來越強,強到可以做到所有想做的事,保護到所有保護的人。
可是,可是什麼都沒有保護到,反而是所有至親的親人都因為到了傷害。
“你、你怎麼突然哭了?”
夏侯樽嚇了一跳,百里飛燕瞬間眼睛就紅了。
不知道自己這話有什麼問題,為什麼能讓百里飛燕反應這麼大?
本來只想著逗一下,看各種掩飾的模樣。
以百里飛燕的功力,這點事輕輕松松就對付過去了。
可結果卻完全出乎夏侯樽的意料。
百里飛燕輕輕拂去眼淚,搖搖頭,“我沒事,我就是想起來我小時候在師父面前說過同樣的話。”
“你師父?”
“就是沙良峰殺死的那個師父。”
“……”
夏侯樽本來是真的不信的,可百里飛燕這眼淚,又讓他很想去相信。
“小時候,總是幻想著自己能比誰都強,可以獨自解決所有事,保護所有人。”
“那麼長大以后呢?”夏侯樽問。
百里飛燕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地瓜了——”
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高興地去弄那些地瓜了。
方才那些眼淚,就好像本不存在一般。
但夏侯樽心中卻再也無法寧靜。
他發現越是和百里飛燕呆在一起,就越是看不。
上有著種種矛盾和費解的地方。
冷酷卻又溫,強大卻又脆弱。有時候覺得這個人什麼都打不倒,堅固得就像一塊頑石。
可有時候又認為一就碎……
“地瓜好了,你先吃一個。”
百里飛燕扔給了他一個地瓜,也打斷了夏侯樽的思緒。
“呼!好燙!”
“趕快丟地上啊,你還真拿手去接。”
百里飛燕也張了起來,拉過夏侯樽的手查看。
“你這手真,這麼一燙都燙紅了,你先起來洗個手,我去拿藥膏給你一下。”
百里飛燕說著就要起,卻被夏侯樽拉住了。
“傷都過了,被這麼小小燙一下算不得什麼。咱們先吃,這個待會兒再說。”
“你真的沒問題?”
“再跟你說一次,別小瞧我!”夏侯樽強調。
“好吧。”百里飛燕重新蹲下了。
夏侯樽剝開了一個地瓜,那香味饞得他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吹了吹,吃下一口。
“唔好香啊——”
夏侯樽眼睛瞬時亮了,“好吃,太好吃了!的糯糯的,比我吃的那些山珍海味好吃多了~”
夏侯樽也不知道一個小小的地瓜居然如此味。
百里飛燕倒有些好笑。
“你是因為吃慣了山珍海味,頭一次吃這個,才會覺得這麼好吃吧?”
“當然不是了,它是真的很好吃。”
“嗯嗯,其實我也覺得。”百里飛燕笑著眨了一下眼睛,“我以前晚上了,就會出來烤地瓜吃。”
“在這邊嗎?”夏侯樽問百里飛燕是不是在北境。
“不是這邊,在山上,和我師父在一起的時候。”
怎麼又是師父?
要不是知道面前這位是百里飛燕,他真信了。
既然這麼喜歡聊自己的師父,那他就多問問。
“你武功這麼好,都是你師父教的?”直接問那太明顯了,夏侯樽開始迂回。
先問這個問題,然后再問百里飛燕師父是不是很有名氣,他有沒有聽說過?
“不是。”
然而百里飛燕兩個字,就碎了夏侯樽的小打算。
“我師父武功本就不行,以前遇到麻煩,都等著我這個徒弟去搭救。”
“那你還他師父?”
“青出于藍麼。”百里飛燕沒有毫不好意思地說。
“你師父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啊,特別啰嗦,跟你一樣。”
“……”夏侯樽表示有被傷害到。
“還喝酒,喝很多很多酒,喝完了也不吵鬧,就抱著酒壇子睡大覺,一睡就是好多天。”
夏侯樽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存在這麼個人。
畢竟這些話,不像是完全虛構出來的。
“他又是怎麼被殺的呢?”
百里飛燕不吭聲了。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問這個問題。”
“沒關系,都已經發生了。沙良峰攔路搶劫的時候,我師父撞見了。他想救人,但沒有救下,自己還賠了一條命。”
這真是一個讓人悲傷的故事。
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幾個地瓜,兩個人全吃了。
夏侯樽跟百里飛燕說,他來到北境后,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就是這些地瓜,他不會忘記這個味道。
百里飛燕笑笑,說他記得就好。
晚上兩個人也沒有急著回房間,就坐在院子里。火堆還沒有熄滅,坐在這兒暖和的,都有些舍不得。
夏侯樽跟百里飛燕說:“你剛才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三個愿嗎?那你先說說你的愿是什麼?”
“我的愿啊……”夏侯樽還真認真思索了起來,“一,我想要得到我一直以來都想要得到的東西。”
“什麼東西,能說嗎?”
“不能說,但得到了那個東西,我就可以做很多事,實現我多年的計劃。”
“哦,那我不問了,第二個愿呢?”
“當然是希咱們國家的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安居樂業。”
百里飛燕愣了一下,“這愿真不錯。”
“是啊,最好的愿了,卻也是最難的。”
“那第三個愿呢?”
夏侯樽看了一眼百里飛燕,然后收回視線,往后面一倒,看著夜空。
“最后一個愿,那當然就是和自己心的人在一起了。”
“你不是還沒心的人嗎?”
“以前沒有,但以后會有的。”
“那就祝福你吧。”百里飛燕也不想跟他多談論這個問題。
“我說了我的,現在你可以說你的了。”
“這個我得好好想想,畢竟我的愿實在是太多了,得找三個我最想要的。”
百里飛燕也抬起頭,看著天空閃爍的星星,特別亮。
北境的星空比起晟京城的,似乎要更高遠更寬闊。
“第一個愿,希我在乎的人都平平安安好好地活著。”
夏侯樽微微蹙眉。
為什麼這個愿聽著有些古怪?
難道是因為師父的死,忍不住有些慨。
不對,師父的事還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呢!
“第二個愿呢?”
“希天下再沒有戰爭。”
一個將軍,最大的夢想是天下沒有戰爭。
但如果真沒了戰爭,將軍的意義也就失去了。
而且百里飛燕希的不只是大晟國能和平,也希別的國家都不再打仗。
盡管這本不可能。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必有紛爭。
國與國之間,不可能沒有和爭奪。
但這并不妨礙百里飛燕擁有這樣的愿。
“你的第三個愿是?”
夏侯樽在期待著什麼,又似乎直覺想回避著什麼。
這最后一個愿,百里飛燕用了很長時間去思考。
就在夏侯樽認為不打算再說的時候,百里飛燕卻緩緩開了口。
“第三個愿,希我能永遠堅守本心、做出無愧于自己、無愧于家人的抉擇。”
“……”就這樣?
三個愿,一個都沒有提到夏侯洙。
也沒有說到自己的終大事。
按理說夏侯樽應該慶幸,看!這個人也沒有以前表現的那麼夏侯洙,不然不可能這個時候都想不起他。
可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有時候他真想打開百里飛燕的腦子看看,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又裝著多事?
“嘶~火滅了,有點冷了,大哥,我們回屋去吧。”
百里飛燕站了起來,不了外面這冷,先一步跑屋里去了。
夏侯樽沒有立即跟著進去,而是又在外面坐了一會兒。等火堆完全燃盡,他也覺到了涼意,才走進了屋。
他上樓的時候,百里飛燕的房間已經沒有靜了。
夏侯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百里飛燕今晚上說的那些話,怎麼都睡不著。
等好不容易有些睡意的時候,天亮了。
卜風和印虎一路沿著堯國的方向去追,結果卻得知百里飛燕本就沒走,還在尚水鎮,都有些無奈。
不過飛燕將軍的事,哪是他們能夠置喙的,也只好賣力往回趕。
夏侯樽前些日子天天外出有些累了,加上昨晚沒睡好,今天便在客棧里休息。
卜風和印虎回來后,先打探了一番,確認飛燕將軍此刻不在客棧,便跑來了夏侯樽的房間復命。
“不在客棧?”夏侯樽詫異了。
百里飛燕這些日子不是天天都呆在客棧麼,也沒有別的要去的地方。
這都是老板娘跟他說的。
早上吃飯時也還在,突然間是跑哪里去了?
這段時間專注忙自己的事,對百里飛燕做什麼也不像以前知道得那麼清楚。
而就他邊剩下的這兩個人,跟著百里飛燕還沒出門就能被發現。
他們口中的百里飛燕,此刻心很是忐忑。
因為很快,就要見到的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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