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只不咸不淡地說幾句場面閑話。
尷尬間,霍奉卿轉頭瞧見了花園里正與人談笑風生的工務令常盈,便淡聲道:“我有點事與常大人談,失陪。”
語畢,以眼神示意薛如懷跟上。
薛如懷趕肅正了姿態,向云知意和田岳歉然地笑笑,便跟著霍奉卿往那常盈跟前去了。
藺家老爺子人脈深厚,今日前來賀壽者或多或都存著點別的意圖,霍奉卿也不例外。
早前薛如懷與云知意一樣,選擇了跟隨副欽使樂昌聽差一年。
去年集瀅瘟疫事件中,薛如懷為防汛也做出了不小貢獻,之后跟著樂昌重點巡察了瀅江原州段的沿江防汛況,又實勘了各地不大型建筑,學到不寶貴經驗。
按說薛如懷進工務署是最為合適的,但他求學時就是個偏才,考只得乙等,薛家又無人脈可尋,因此了“欽使跟班”的差事至今已快兩個月,州府仍無要任用他的靜。
霍奉卿今日帶他前來,便是有心助他進工務署任職。常盈是工務署主,這山頭不得不拜。
他倆離去后,云知意算是松了口大氣,便與田岳走到假山附近的人說話。
云知意環顧四下做賞景狀,口中低聲問:“小田大人,你能設法幫我找老爺子來個投石問路嗎?”
跟著沈競維跑了一年不白給,現今已不會像從前那樣,凡事非要自己沖在前。可是與田嶺說好了借田岳來用的,該指使田岳的時候半點不會客氣。
“你是指均田革新?”田岳想了想,著嗓回道,“待正席過后吧。老爺子請了戲班子來唱堂會,聽戲時我先找機會探探口風。若老爺子愿深談,再由你出面。”
“好,那就拜托你了。”
——
云知意上輩子是隨父親言珝來的這壽宴,這次不知哪里出了變數,言珝竟沒有在這壽宴上面。
云知意心中有些犯嘀咕,但這個時候也沒法問誰,便只能按下不提。
臨近開席,云知意與田岳被安排在離主桌最近的一桌,而霍奉卿與薛如懷也在。
想來是霍家、田家與藺家都有故的原因,這桌除他們四人外,便是藺家的姻親之類。
這種酒席安排座次是很有講究的。離老壽星所在的主座最近,顯然代表這桌人最主人家重視。
但這桌的藺家姻親全不是場上的人,云知意一個都不認得。
領他們席的正是早前在門口迎客的年藺瑯華。
這家伙也不知是存心還是無意,偏偏就將云知意的座位安排在霍奉卿與田岳中間。
薛如懷是跟著霍奉卿來的,座位自也就挨著他了。
想是先前被霍奉卿警告過什麼,這回薛如懷沒再多搞事,抿著要笑不笑地落座。
如此安排,云知意真怕霍奉卿要當場了“醋釀狗子”,便笑著對藺瑯華道:“我瞧著這桌就我一個客,似乎有些突兀。若是方便的話,可否讓我去與顧子璇大人坐一?”
顧子璇是隨大哥顧子來的,踩著開席的點才進藺家大門,方才只來得及遠遠向云知意揮了揮手,都沒說上話。
藺瑯華抿了抿笑,神低聲:“請云大人見諒。今日對顧子璇大人有特別的安排。”
意思就是不方便了。
云知意只得客隨主便,著頭皮落座。
云知意和薛如懷與在座其他人都不相識,但霍家、田家都與藺家有故,藺家的姻親里有人是認得霍奉卿與田岳的,便就自然地攀談起來。
被冷落的云知意并不介意,還在想著顧子璇被做了什麼“特別的安排”,一時有些恍神。
隨著客人們陸續被帶來就座,周圍漸漸充斥了嘈雜的談笑聲。
田岳與同桌的人說笑片刻,扭頭見云知意沉默地半垂眼簾,便略湊近些,溫聲詢道:“云大人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云知意回魂笑笑,低聲答,“我就是想著方才藺家小公子說,對顧子璇有‘特別的安排’,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田岳不著痕跡地看看同桌,見大家各說各的,連霍奉卿都正在扭頭面向另一邊,應付著別人的話題,便笑著對云知意眨眨眼。
他角勾起神弧度,以口形無聲道:我知道。私事。
顧子璇被藺家做了私事上的“特別安排”?云知意被勾起了好奇心,腦袋不自覺地往田岳那邊偏了寸許,著嗓子發出氣聲:“什麼?”
“顧總兵夫婦四托人替‘相看’,”田岳湊近耳畔道,“今日若不是有你與我同來,我也會被按到那一桌去了。”
“哦……嗯?!”云知意突然悶哼一聲,猛地收回腦袋去坐正,忍什麼似的閉了閉眼。
“怎麼了?”田岳驚疑不定地看著,再看看左手邊那個還在扭頭與人談,只給這邊留個后腦勺的霍奉卿。
旋即,霍奉卿也回過頭來,板著個無辜冷臉看向云知意:“云大人這是怎麼了?還好嗎?”
云知意目視前方,咬牙切齒:“多謝霍大人關切,我很好。”只是被某只蘸醋的狗蹄子踩了一腳,如此而已。
——
原州人無酒不席,不人有心借著這樣的場合混人脈,云知意如今端坐州丞府第二把椅,自是被敬酒的熱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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