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昉終究出云氏,年時又在京中學教數年,即便做了十幾二十年的悠閑主婦,長久不曾過問外間事,也不至于想不明白這層后果。
但就是覺得云知意不對:“就算你不便親自出面,至可以拜托別人幫忙緩頰!你方才不還在霍家門口和田岳相談甚歡嗎?連請他幫忙說句話都做不到?”
云昉并不太清楚如今的州府是何格局,只知州丞田嶺在原州幾乎只手遮天,因此便覺他的兒子田岳說話多也該有點分量。
在想來,云知意既與田岳有,請他幫著拉言珝一把不過舉手之勞,就這都不愿,可謂鐵石心腸。
“當初您怕我出仕后莽撞妄為連累了爹,如今又氣我在爹遇事時冷眼旁觀,不肯公私用去維護到底。”
面對母親的指責,云知意低垂眼眸,然哼笑。
“母親,祖父教過我:哪怕脈至親之間,想要同甘,也該先共苦。”
其實云知意已經盡量委婉修辭了。真正想說的是,做人不可以“賊”,不能只要好卻不擔責任與風險。
這一點,算是云昉的致命傷,是從出金貴、備呵護的云氏,一步步活如今這般滿心意難平的源。
突然被兒中心中痛,云昉有點惱怒的狼狽,卻又無可辯駁。
最終只能以絹掩面,泣不聲:“真不知我當年為什麼要生下你這個冤孽!”
“您不知當年為什麼要生下我?我卻知是為什麼,”云知意語氣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溫,“我什麼都知道。”
云昉倏地止了泣,僵住。
“我知道,您這些年每每面對我,心都很復雜。但恕我直言,您的路是您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您經歷的煎熬和糾結,都是您自己選擇的結果。”
云知意就那麼靜靜地看著,語氣有些悲傷。
“可我的路,從一開始就沒得選,卻是拜您年時的選擇所賜。我從沒有怪過您,您卻總是忍不住遷怒于我,實在是……任啊。”
良久,云昉緩緩扭頭看向,淚眼里神復雜。有震驚,有慌,卻又有一點難以言喻的微妙釋然。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甕聲問道。
“七歲那年,祖母之所以突然要送我來原州,”云知意道,“不就是因為陛下大赦,徐勉回京麼?”
——
沒有人知道,上輩子的云知意曾多得到母親的關與擁抱。
當時的為此默默做過許多努力。
剛到原州的第一年,也曾學著年的言知時那樣,試著在母親面前甜撒,結果得了云昉幾頓不咸不淡的輕嘲,說沒有為人長姐的穩重。
于是停止了尷尬做作的撒,年復一年地熬夜苦讀。
哪怕因為時在京中云府承家學庭訓,學養上本就比原州的同齡人扎實許多,卻還是不曾有半點懈怠。
想讓母親以自己為傲,可云昉并不在乎。
知道母親心疼丈夫,便主幫著分擔教導弟弟妹妹的責任。當年母親對此頗為防備,總懷疑將來會霸占屬于弟弟妹妹的言家。
見母親偏疼言知白,對言知時也是在意的,便時時嚴厲約束,不愿兩個小的懶散不才。可母親覺得對弟弟妹妹刻薄。
總之,云知意是做什麼錯什麼。很清楚自己沒錯,只是母親一看到,心里就會有個邁不過的坎。
那個坎,“徐勉”。
——
云氏本與皇室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云昉將來該是要與皇家聯姻的。
自弱,家人不太放心獨自在外,因此得了特許,在云氏家學開蒙學到八歲,便隨皇子、公主們進了城的北苑教。
在十三歲那年,突然向家中強要求,堅決不再進北苑。
骨比別的孩子弱,家中一向疼得,便讓了步,將送進京郊辦明華書院就讀。
在明華書院,遇到了改變一生的兩個男子——
京中書香名門之后徐勉、原州籍寒門學子言珝。
徐勉是京中書香世家之后,其祖父曾至國子學祭酒。
那老人家博學名重,多次主持京中考春闈,在才學上常被人與帝師汝相提并論。
有此家世,加上徐勉又長相俊、年便有才名,一向很小姑娘們青睞。
誰也不知他與云昉是幾時私定終的。
總之,云昉在自己年禮上暈倒,云府家醫一把脈,驚覺已有孕兩個多月,云府上下都傻眼了。
事瞞不住了,云昉才對父母說出真相,并稱徐勉與早有約定,在年禮之后,徐家就會擇日登門議親。
木已舟,態度又堅決,母親雖生氣,卻還是選擇了護著。
之后半個月,云昉的母親云端在帝后面前賠盡了笑臉,也不敢說云昉做了什麼破事,只能講“骨
越發不好、弱多病,怕擔不起天家福分”之類。
幸好云氏從開國之初就世代于國有功。
也幸好皇后看中了云知意的六叔云孟沖,有意將讓母族一位外甥與云孟沖聯姻。
更幸好那時云昉的二姐云昤在西南邊境戰大捷。
畢竟云昉與皇子聯姻之事僅僅是大人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從未口頭上說穿,帝后二人多方考量后,最終接了云氏的說法,并未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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