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羲姮了眼睛,在皇后來之前,出幾滴眼淚,這才從浴池中出來,裹著件素白的外衫。
皮膩白如凝脂,眉微微蹙起,細長的眼睫斂下,加之削肩細腰,愈發顯得怯不勝可憐,輕輕掩咳了兩聲,弱艷的姿態令人心。
立侍的宮人小桃上前,在上又罩了件披帛,輕聲道,“殿下,梳妝的嬤嬤們都候著了,尚宮大人們都在。”
趙羲姮一握小桃的手,子細細的發,眼里出幾點淚,一張艷的臉做出這樣模樣,只是讓人心疼,恨不得把的子進懷里好好安。
小桃掉了眼淚,真實意地抱住,“殿下,您不要怕,不要說只是去高句麗和親,就算是下刀山進火海,奴都陪著您。”
“唔。”趙羲姮嚶嚀一聲,聲音了人的骨頭。眼眶生理溢出淚水,抖得更厲害了,甚至倒吸一口涼氣,卻還是點點頭,這模樣顯得悲傷更加真了。
從室繞出去,皇后已經端坐喝茶了。
一見,便抱著好一陣哭,“阿妉,我可憐的孩子,如今各地割據,大周群狼環伺,不然我們怎麼會舍得將你送去和親?”
趙羲姮應和著乖巧陪皇后哭了幾聲,嗓音細細道,“阿妉都知道,阿妉為了大周的百姓,愿意和親。”
阿妉是名,父母親起的,字同“媅”,是樂的意思。
六歲喪母,九歲喪父,在旁人手底下討生活六年,早就學會一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招數。
不表現的順,想必人們提起敬城公主的時候,都得惋惜兼搖頭,“小娘子命不好,死得早。”
這年頭死個皇帝都不算大事,不要說公主。
可惜阿耶阿娘苦心孤詣為取得名,希長樂安康,倒是沒應驗。
皇后那些來給梳妝,乖巧應下。
到底不是自己親生兒,妝還沒,皇后就已經坐不住,安幾句便走了。
在心里,趙羲姮這小娘子平白一張禍國妖姬的臉,卻沒心思也沒手段,心善好說話的,最溫不過了,不足過多費心力安。
今日雖是大喜,但高句麗同晉相距千里,要走走停停坐一路車馬,裝束倒是不隆重,只取吉慶就足夠了。
不多時候,那些禮和嬤嬤也靜默退下。
紅燭噼啪燃著,趙羲姮輕輕發抖,眼眶微紅。
小桃心想是怕的,于是握住的手,“殿下,奴還是那句話,哪怕殿下去刀山火海,奴婢都陪著您。”
一陣風吹來,趙羲姮抖得更厲害了,小桃以為是的,準備再述衷腸,卻被趙羲姮一把推開。
趙羲姮拉了衫,快步往浴池里間鉆,環佩清脆作響,“鬼他媽的冬天,凍死本宮了。不行,還得進去緩緩,趕把爐子燒起來。”
果然,剛洗完澡就不適合往外跑,都快凍哭了。
小桃呆呆怔怔愣在原地,眼角還掛著淚,維持著擁抱的姿態。
鬼他媽的冬天
他媽的冬天
媽的冬天
的冬天
冬天
天
殿下討厭冬天是知道的,但這種悲的時候,主仆不應該抱頭痛哭嗎?
沉默了一會兒,果然殿下還是那個殿下,這幾天華宮里外人多,殿下一直裝的,險些令都忘了,他們殿下不同于一般的小娘子怯。
心理強大,且能屈能。
趙羲姮怕冷,闔宮上下都知道。順和皇帝好面子,不會在幾斤炭上計較,所以即便晉冬天連河都凍不上,趙羲姮宮里也燒著熱炭。
今天人來人往的忙,將好不容易攢起來的熱氣兒全都散了。
整個宮里折騰了一夜,第一縷刺破霾的時候,兩位公主的車輦已經出了皇宮正門,隨之的是綿延數里的嫁妝。
與趙明心車輦里的歡快不同,趙羲姮輦車里的氣氛帶著從昭宮里出來的沉悶。
所有人都對趙羲姮的這樁婚事表示不滿,甚至痛恨厭惡,尤其他們要跟著一同陪嫁去那樣偏遠寒冷的地方。
高句麗不過一介小國,資短缺又野蠻,再想想趙羲姮原本的婚事,是陵城謝氏的嫡長子,又想想同日出嫁的趙明心嫁的是鎮北王世子,們就愈發顯得不平了。
“知道的知道我是嫁人,不知道的以為我要上戰場了。”趙羲姮咬著栗子糕,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調笑們。
“笑一笑,別這麼嚴肅嘛,等到了下一個驛,我許你們出去玩兒。”
趙羲姮這麼好,所有人都沒笑出來,反倒是哭了,們扯著袖子蓋著臉,左右已經離了皇宮,也不怕說出來的話大逆不道被砍頭。
“都是一群白眼狼,怎麼能送殿下去和親呢?”
“高句麗極北,一年里大半年都是冬季,殿下一向怕冷。”
“先帝只有殿下這一個孩子。”
“高句麗皇帝已經五十九了。”
“若是先帝還在,想必兵馬都過了平壤,將高句麗踏平了。”
提起阿耶,趙羲姮臉上笑意也淡了淡,默默塞了滿口栗子糕。
是啊,若是阿耶在,不要說小小的高句麗,就算是鮮卑,也讓他們的使臣站著進來橫著出去。但是阿耶不在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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