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沉,晚霞滿天,楚昭一白,輕紗罩麵,在烏雲霽和一群侍衛押送下踏上了王宮正門的城樓。
宮門外的喧囂在麵的一剎那全部停止,數萬雙眼睛都在這一刻看向同一個方向。
神!
神!
那個白如雪,聖潔麗的影,就是他們期盼已久的神阿伽!
民眾們終於看到了他們期盼已久的神,焦躁與狂熱全都轉化為無比的虔誠,紛紛伏下跪,五投地,雙手合十向上,用本族最莊嚴的敬神禮向神阿伽大禮參拜。
城樓上,埋伏在暗的弓箭手正全神貫注地向下方瞄準。
混跡在人群中的兵將也在悄無聲息地搜尋他們的目標。
靖南軍不像真正的烏蘇爾人對神阿伽那樣狂熱崇拜,沒有下跪行禮的,和行禮的步驟作不標準的,都是他們的目標。
而他們能利用的時間,也是稍縱即逝的。
烏雲霽比所有人都專注,他的目標隻有慕容驍。
殺了慕容驍,才能徹底終結這場混戰。
殺了慕容驍,放眼西南,還有誰能與他為敵?
殺了慕容驍,他的王者之路才能正式開啟。
他屏息凝神,如豹子在暗中窺探著自己的獵,隨時準備撲上去咬斷獵的嚨。
他相信慕容驍一定會來的,想要救出楚昭,這是他最後的機會,否則即便靖南軍攻破王宮,楚昭也難逃一死。
心念急轉間,城樓下的民眾已經如排山倒海一般跪了下去,前排兩個沒有下跪的高大影立刻暴在烏雲霽的視線中。
隻是短短一瞬,他便認出那兩人是慕容驍和張行舟。
“放箭!”
他指向兩人站立的方向,大聲下達命令。
然而,有一隻箭卻搶在他的命令之前從人群中飛出,呼嘯著向城樓,正中神阿伽的膛,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鮮迅速滲出,染紅了神潔白的衫,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纖細的便向後仰麵躺倒。
烏雲霽大驚,忙手將托住,攬在懷裏。
慕容驍和張行舟也都大驚失,飛向城樓直衝過去。
“大王子殺了神!”人群中有人高聲大喊。
正在伏地參拜的民眾齊齊抬頭,果然看到神前著一支箭,前是目驚心的紅。
“大王子殺了神!”
“是他下令放箭的!”
“殺死神是王上的命令。”
“他們野心,想要挑起戰爭,他們將神囚在宮裏,強迫神幫他們攻打漢人。”
“神不喜歡戰爭,神是熱和平的神,神不願向他們屈服,他們就殺了神。”
此起彼伏的喊聲中,憤怒的民眾全都發瘋似的衝向宮門。
厚重的宮門在群激憤的民眾麵前如同一塊朽木被撞破踏碎,再也不能為王者提供堅強的防,兵士們都來不及舉起武,就被浪一般的民眾淹沒其中。
烏蘇爾王大驚失,慌忙在侍衛的保護下向宮殿退去,然而民眾們並沒有給他功逃的機會,在半路上便將他團團圍住,生擒活捉。
更多的民眾直接衝上了城樓,將整個城樓圍得水泄不通,要將大王子當場殺死為神報仇。
烏雲霽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抱著中箭的楚昭呆立在牆垛前。
殘如正緩緩沉遠山,恰如一個生命正在緩緩流逝。
生命的盡頭,如同白晝的盡頭一樣,都將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為什麽?”他不解地喃喃,“為什麽會這樣,我以為慕容驍是在意你的,他卻對你下此毒手。”
楚昭仍然一言不發,氣息微弱地躺在他懷裏,一滴淚從眼角落。
烏雲霽苦笑:“你可真是固執,都這個時候了,還不願和我說話。”
楚昭抬眼看他,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
這時,後傳來慕容驍憤怒到抖的聲音:“烏雲霽,你這個瘋子!卑鄙無恥的小人!把王妃還給本王!”
烏雲霽攬著楚昭,慢慢轉過,就看到慕容驍麵滿怒容地站在他麵前,旁是同樣憤怒的張行舟,後是烏泱烏泱的民眾,抑或是偽裝民眾的靖南軍。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為了贏得勝利,連自己的人都忍心下手,你才是真正的卑鄙無恥!”烏雲霽衝他嘶吼,紅著眼睛如同被到絕路的野。
慕容驍同樣雙眼紅,因顧及著楚昭的命沒敢立刻上前,長劍指著他厲聲道:“分明是你想利用民憤殺死自己的親爹,還有臉把責任推給本王,你以為你爹死了你就能坐上王位嗎,那也要問問你的子民認不認你這個王!”
烏雲霽怔怔看他,似乎在辨別他的話是真是假。
“不是你嗎?”他嗓音沙啞地問,“不是你讓人殺了嗎?”
慕容驍也怔住:“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千裏奔襲就是為了救回去,怎會舍得殺。”
張行舟同樣怔住,盯著奄奄一息的楚昭皺起眉頭。
一陣晚風襲來,吹起楚昭臉上的輕紗,張行舟突然大聲道:“不是王妃!”
慕容驍和烏雲霽皆是一驚。
烏雲霽低頭看向懷裏的人,手扯下的麵紗,在下頜邊緣了,揭下一張致的人皮麵。
麵下,是蘇暖玉盡褪的臉。
“阿玉!”烏雲霽失聲出的名字。
慕容驍也跟著了聲“暖玉”,心裏卻有個聲音說,謝天謝地,不是楚昭。
蘇暖玉在聽到那一聲“暖玉”時,眼睛有瞬間的亮。
急促的呼吸,費力地向慕容驍出手。
慕容驍向走過去,卻被烏雲霽的侍衛橫刀攔住。
“讓開!”慕容驍拔劍與侍衛對峙。
“讓他過來。”烏雲霽說。
侍衛收刀放行。
慕容驍扔了劍,大步上前。
蘇暖玉癡癡地看著他,手臂卻在隻剩一步之遙的時候頹然垂下。
不管怎樣,王爺至在向走來,還為棄了劍。
的眼簾緩緩合上,角牽起一抹笑,生命的最後,耳邊響起的是楚昭的話:
王爺是你的,我永遠不會和你爭。
爭男人有什麽意思,我要爭的是天下。
這天下終將再次向我臣服,可惜你看不到了。
為什麽是再次呢?
蘇暖玉想不通,也沒有時間再想,無邊無際的黑暗湧來,將整個吞沒,就像小時候流浪在草原遇到的那隻野狼的盆大口一樣。
那時,父親從野狼口中將救出,以為自己得救了,原來他隻是想把養一點,好在恰當的時候送到另一隻狼的口中。
最後一線亮也徹底消失,知道,這不是黑夜來臨,而是生命的終結……
時間有片刻的凝滯,慕容驍和烏雲霽誰都沒有說話。
民眾們麵對假的神阿伽,也都陷迷茫,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時,張行舟突然發力,如一頭猛虎向烏雲霽撲去,強悍的軀以雷霆之勢衝開侍衛的保護,手中長劍瞬間抵住了烏雲霽的咽。
烏雲霽懷裏還抱著蘇暖玉,本沒辦法抵抗,垂眸看著脖子上雪亮的劍,想起那天晚上在鎮雲關外與這男人的對峙。
那時,他的劍抵在楚昭脖子上,現在到他了。
他笑了笑,問了一個無關要的問題:“你怎麽看出不是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