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從窗口了進來，照在了符羽的臉上，還在睡夢中的符羽微微蹙著眉頭，他覺有個東西擋在眼睛，過了一會，緩緩睜開了眼，突然他一個激靈，差點從床上掉在地上。

不知何時，江川站在床前，定定地盯著自己，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江川先發制人地問道：“昨晚，我喝醉了？”

符羽的手拍了拍口的位置，一臉我服了你了表看著他，“你說呢？”頓了一下，又問，“我說江兄，你不會是記得了吧？”

江川想了想，很是認真地道：“我只記得，你給了我兩罐酒釀……”

符羽盤坐在床上，雙手抱著前，斜著眼睛看他：“然后呢？”

江川搖搖頭：“不記得了，尊駕，敢問我醉之后，可有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符羽看著他，心想，你要是說了就好了，我白白挖空心思問了半天。

“沒有。”

江川又問：“那我可有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符羽個了懶腰，“沒有沒有。不對，你有。”他微微前傾著子，看著江川，“吐了，算不算？還差點吐我上！我說江兄，這里可是齋舍，我可是你的同儕，大半夜你吐那樣，何統？我還了半天的地……幸好昨天夜里吳學長沒空查寢，不然要是他查到了，指定以吃酒犯來罰你。”

“那有勞尊駕了。”

符羽擺擺手：“不必客氣，睡覺咱倆住在一個齋舍里……”

他話音未落，就見江川突然彎下了腰，拎起了放在地上的箱子，放在面前，生生將他后面的話給按回了嚨里。

江川：“為何我醒來的時候，箱子沒有放在床肚里，而在床頭上？尊駕，你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符羽噎了一下，一個鯉魚打從床上躍了起來：“這個……在下就不知了，許是你酒后無品，自己把箱子從床肚里取出來，忘了放回去。”

“……”

“總不能是有人乘著咱們睡著的時候，溜進齋舍，把你箱子從床肚里取出來放到你的床頭吧？”

“……”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江川搖搖頭：“……昨夜，吃了酒釀之后的事，我……”

符羽道：“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對吧？”

最好是什麼都記得了，否則還得難為自己編瞎話，解釋自己為什麼要把他的箱子從床肚搬出來。

回想昨晚，自己本來還滿懷期待地等他酒后吐真言，能套出點來，結果什麼都問出來也就算了，還他套了自己的話，真是不蝕把米。幸好，他什麼都不記得了，這麼一想，好像也不算吃虧。

符羽想逗一逗他：“其實，你也沒干什麼，你就說了一些話，你說丁姑娘……”

江川：“丁姑娘？我說什麼？”

符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張，其實你也沒說什麼。”

江川追問：“……到底什麼話？”

符羽：“你就是說了，丁姑娘俏皮又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更不會告訴丁姑娘，再說了，丁姑娘確實俏皮又可，你沒說錯啊，跟我想的一模一樣。”

這明明是他自己對丁牧云的評價，愣是他按在了江川的上，并且振振有詞毫無違和。

“……”江川似乎被嚇到了，愣愣地坐回到床上，皺著眉苦苦回憶。

符羽則慢悠悠地坐在他的對面，憋著笑眼看著他：“沒事，真的沒事，你還說傅小姐，漂亮且可怕。”

“……”江川的表更痛苦了。

符羽強忍著笑，安道：“不關我多大的事，傅小姐，確實又漂亮又可怕。哎，我沒想到江兄竟然把傅小姐和丁姑娘點評得這麼準。”

江川似乎被擊中了，垂著頭，一言不發。

符羽要不是咬著自己的，恐怕早就憋不住笑出聲了，沒想到江川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有趣有趣。

他正想著，門外傳來了很大的議論聲：

“……那個鄭老伯也太慘了，死得蹊蹺不說，尸還一把火給燒了木炭……你是沒看見，你要看到了你也得吐……本來我們三尺學院還計劃今日給他驗尸，誰能想到半夜里一把大火，把尸給燒焦炭了，還怎麼驗……”

“不是說你們三尺學院的傅小姐能識骨斷案麼？燒焦了不耽誤驗尸，擔心什麼……”

“你懂什麼？識骨是識骨，皮是皮，驗的是不同的地方，他剛死，驗骨的意義不大……”

“你們三尺學院都沒辦法的話，那我們其他三個學院更沒辦法了，要麼，去問問禮雅學院的學子，看看有沒有能通靈的？那小說里不是總寫什麼通靈斷案麼。”

“小說能當真嗎？都是編出來的。再說了，傅小姐是什麼人？不信這個邪，你要是在面前說這樣的話，非駁得你啞口無言不可……也不知這大火是怎麼燒起來的，聽說傅小姐和護衛隊的吳戈他們從半夜查到現在，連一點線索都沒查到，怕不是又真了懸案了……”

“你看你看，越說越玄乎，就沒想過火不是人放的？要說半夜那場大火還真是蹊蹺，潛火兵敲的那走水鈴，鐺鐺鐺的，差點把書院給震翻天了，整個齋舍區的人都被吵醒了吧……”

“可不，院子里全是人，那熊熊大火燒的……我一度以為整個書院都要被燒了，還是潛火兵有本事，那麼大的火愣是給滅了，我從醒了到現在沒睡過，現在還困著呢……”

符羽側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對話，越聽越迷糊，昨夜大火了？不會吧，毫無知覺？難道是昨夜酒后睡得太香了？

想到這里，他連忙看向了江川。

江川很明顯，還能從所謂的自己對丁姑娘和傅小姐評論中回過神來，看到符羽看著自己，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江兄，昨夜的大火，你可知曉？”

江川才反應過來一般，攤了攤手，搖了搖頭。

符羽想起來了，昨夜江川醉得一塌糊涂，不比自己知道的多。他抓了件服穿在上，穿上靴子，便沖出了齋舍。

院子里，人來人往，空氣里還殘留著大火過后的焦糊味，符羽站在門口看了看，經過的人都是三三兩兩，頭接耳，他隨便攔住了兩個打面前經過的學子，看穿著打扮是三尺學院的學子。

他急慌慌地問道：“同儕，敢問停尸房昨夜幾時走得水？”

“大約子時啊，同儕不知？”

“火勢如何？”

“燒了個干干凈凈，同儕，真的不知？昨夜那般大火，走水鈴那般敲打，竟還能安然睡著，嘖嘖，在下實在佩服。”

明知他是嘲弄，符羽也顧及不上了，問道：“那你可知傅小姐現在在哪？”

“傅小姐，自然是在驗尸，不過，你可別現在去打擾……”

那人話沒說完，符羽已經跑遠了，那名學子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繼續道，“我的意思是，你現在要是去打擾，那你可就倒大霉了。”

話音剛落，轉過頭時，視線恰好落在了門口的江川上。

江川禮貌的施了一禮：“同窗心急，不免失禮，在下替他賠罪。”

“不敢不敢。”那人連忙還禮，然后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