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雜役老鄭在科英學院溺水亡，傅語冰回去之后就沒有合眼，到了子時，剛有了些許倦意，就被震天的走水鈴聲給震醒了，一看是停尸房方向著的火，急得，披了件服，就沖了出去。

到了跟前，才發現火勢太大，本沒辦法進去將老鄭的尸搶出來，他來來回回在火場附近走了一圈又一圈。

好在，經過潛火兵的全力救火，勉強將火勢控制在了停尸房，到了四更天時，大火終于滅了，可火勢實在太大，房梁塌了，墻也倒了，又花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總算把老鄭的尸從廢墟中給挖了出來，可惜尸已經了焦炭。

護衛好不容易才把尸湊整齊了，送到了剛剛收拾出來的雜間，眼下這里就是簡單的驗尸房。

面對著這樣的尸，傅語冰一個早上一句話沒有說過。

一夜沒睡，竟一點也不困，就蹲在地上，靜靜地看著老鄭的尸發呆，沒有人知道在想什麼？

從尸送來到現在，三尺學院的學子來了好幾撥，但沒有一個人進得來的，倒不是沉著臉多麼可怕，而是程南君跟個門神似的，守在門口，誰試圖靠近，他就把誰給趕走，名其日“讓傅小姐靜一靜。”

他對驗尸一竅不通，就是仗著自己份特殊，在三尺學院橫著走，旁人拿他也沒什麼辦法。更何況，他平時有事沒事就向傅語冰討教問題，所以他守在這里就更有理由，誰要是敢頂撞他，他立馬翻臉。

符羽來得特別不是時候，程南君前腳剛趕走了一名學子，兩人還吵了起來，那小子也不知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居然頂撞了他幾句，直言他不懂驗尸，不知好歹，差點沒把他氣死。所以他一看到符羽走過來，臉就黑了下來。

“你來干什麼？這里又不是你們科英學院，趕滾啊，別讓我攆你。”

符羽找傅語冰詢問老鄭的況，沒心理會程南君的怪話，說道：“我不找你，我來找傅小姐。”

“傅小姐在驗尸，沒空。”

“那我就在這等。”他干脆往地上一坐，不走了，回頭看著程南君，打量著他，“程南君，你不是被關在默室麼？怎麼出來了？”

程南君本來眼睛都已經瞪起來了，聽他這麼一問，便道，“實在夠了……默室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好不容易抗了兩天，反正吳戈說了，有本事就從默室里出去……什麼是本事？這不就是，讓我們自己想辦法麼？我乘著看守送飯的時候，逮住了他的手，我要砍他的手，他的頭兒就來了，要麼斷一只手，要麼放我們出來，你猜怎麼著？放了！”院監放的，哈哈。”

程南君覺得自己很聰明，得意的笑起來。笑著笑著，他忽然想起來，符羽也被關進了默室，“你是怎麼出來的？”

符羽就這他的話道：“我跟你想到一去了，但是，我比你早了一天出來。”

程南君一聽這話，立刻笑不出來了。剛好此時，胡長堅給他送飯過來，那小子不似程南君那麼耿直，符羽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胡公子將香遞給了程南君，雙手背在后，笑著道：“不對吧，按照看守的說法，昨天最早出去的人，是找到了暗道了啊？”

符羽笑而不答。

胡長堅的眼睛還一直盯在符羽的上，繼續笑著說道：“符羽，你說看守是不是說謊了？實際上默室里本就沒有什麼暗道，最早出去的人，也不是從暗道里出去的，而是用了什麼下三爛的手段，跟看守串通一氣，早早就放出去了。”

符羽沒說話，回頭看了看簡易停尸房，轉頭又笑著看他。

胡長堅的視線跟著他一道，在簡易停尸房的門口繞了一圈，又回到了符羽的上，追問道：“我們雖然也用了手段，但我們是經過院監同意了的，明正大地從默室里出來的，跟那些和看守串通一氣的人不一樣……”

符羽微微笑了笑：“你要這麼說，還真有這個可能……不過，你怎麼知道就不能是找到暗道了呢？別不是你自己沒本事找到，就賴默室，扯什麼沒有暗道。是不是程主？”他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

程南君剛把香的紙包打開，忽聽符羽這麼問他，抬頭看著他。

就那麼一瞬間，符羽突然朝臨時停尸房的大門走去，順勢推開了門，程南君一個沒留意就讓他進了停尸房。

一來，符羽確實有事要問傅小姐，二來，他也不想跟胡長堅爭辯，雖然胡長堅平時就是胡言語，可這一回，真他給蒙對了。自己確實是耍了點手段，利用了那兩個看守，這個事一旦要是暴出去，他倒不擔心自己，而是但是那兩名看守，會因此丟了書院這份面的差事。

他前腳進門，后腳程南君追了進來，聽到響聲，傅語冰正好回頭，看到的不是符羽，而是程南君手里的香。

傅語冰驗尸的時候，絕不容許有人在尸附近吃東西，頓時就火了，喝了一聲：“出去！”

程南君便朝著符羽道：“你出去呢。”

符羽沒。

程南君手拉他，眼睛卻還是盯著傅語冰。

傅語冰更火了：“看我干什麼？我讓你出去，你拉他干什麼？”

程南君手足無措，他這還是頭一次看到傅小姐發了那麼大的火，一個話都不敢多說，灰溜溜地就打臨時停尸房退了出去了。

到了門外，才發現自己手里拿著香，猛然間明白了傅小姐發火的原因了，氣咻咻地將手里的香塞給了胡長堅：“看我干什麼？我不吃了。“

胡長堅一頭霧水，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道他了，不過他還是笑瞇瞇地跟了上去：“兄長，為何生氣，香又沒有錯。”

“誰說它沒錯了？就是它的錯，要不是它，我能被傅小姐趕出來麼？都怪他。”他越說越氣，從胡長堅手里搶過香丟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