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頭讓我來書院教書,可沒有規定必須所有學生都才亦或是參加鄉試中舉,對吧?”
嚴暮看向柳云湘,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些慶幸。
就這麼一幫學生,即便他嘔心瀝,也是朽木難雕。
柳云湘呼出一口氣,“話是這麼說,但至人得齊吧。”
“還會有人不來?”嚴暮挑眉。
“說不準。”
二人正說著話,突然一聲重響,他們過窗子往進學堂,見那個謝思的學生雙手握拳,哐哐的砸桌子,臉赤紅,暴躁異常。
柳云湘捂住口,原以為這位是最正常的。不過人都有脾氣,發泄過后就好了,正這麼想,下一刻,那桌子竟直接散架了。
柳云湘:“……”
嚴暮:“……”
二人直愣愣的看著那學生,見他將桌子砸壞以后,一下愣住了,就在他們以為這學生要更加暴躁的時候,他竟然哎呀一聲,像是終于回神兒了,懊惱的拍了拍自己頭,然后蹲下來開始修理那桌子。
柳云湘呼出一口氣,朝窗子前走過去,“這桌子怕是修不好了……”
這學生聽到的話,嚇了一跳,猛地轉頭看過來,繼而眨了一下眼睛,“你們是誰?什麼時候來的?”
被打斷了話,柳云湘又深呼一口氣,勉強笑了笑,“他是白先生請來教你們讀書的先生,我是他夫人,我們來了有一會兒了。”
“白先生呢?”
“他家中有事,暫時來不了。”
謝思抿了抿,繼而想到什麼,從散架的桌下面拉出一張紙,急慌慌跑了出來,跑到嚴暮跟前。
“先生,您幫我瞅瞅這篇時務策,寫時覺得很好,字字經典,可再讀下來,卻覺得……”謝思在想詞,想了一會兒,用了一個:“嚼之無味。”
嚴暮沒想到這麼快就上崗了,他接過這篇文章,先干咳兩聲。說實話他已經甚寫文章了,而且他那滿腹經綸卻總帶著幾分離經叛道,如果用來教學生,只怕要把人帶里去。
首先這謝思字寫得極好,飽滿圓潤,方方正正,是考試要求的正楷,而且卷面也十分干凈,讓人看著很舒服。
再讀文章,正如謝思所說,他所用的每一個字都極為講究,力保字字誅心,可通篇讀下來,卻是華而不實,甚至沒有什麼中心思想。
如若是他在朝中,看到這麼一篇策論,會直接砸男人頭上,然后罵一句:“你這文采也就夠寫戲文,別獻丑了!”
見嚴暮半晌不說話,謝思嘆了口氣,道:“讓先生為難了吧,算了。”
說著,他就要將那篇文章回來。
嚴暮蹙眉,這是懷疑他的實力?
他用力握住那張紙,而后抬頭,毫不留的批判道:“你這篇時務策,可以用四個字形容:狗屁不是。”
聽到這話,謝思瞪大眼睛的同時,眼眶里立時潤了。
這是要哭?
柳云湘忙瞪了嚴暮一眼,安謝思道:“嚴先生說話比較直,并不是說你這文章并無可取之,而是……”
“先生說我這篇文章狗屁不是,總得指出哪里不好吧?”謝思憋著眼淚不服氣的問道。
“文章立意就不對。”
“嚴懲貪污吏,肅清政治,有何不對?”
“每個朝代都標榜這句話,但貪絕了嗎?泛泛而談誰不會,你若想讓考眼前一亮,至要給出一些一針見的建議,不然就別寫。說你立意錯了,是你說貪污吏是為一己之私,只要嚴懲就能起到震懾作用。非也,貪的上司甚至君主是否英明,同僚是否是清,百姓是否諒和擁護,這些都有一定影響。政通人和,這四個字能一言以概之,而你這篇文章太偏激也太片面了。”
見謝思臉已經十分難看了,柳云湘給嚴暮使眼,讓他先別說了。
嚴暮一聳肩,又加了一句話:“毫無深意,腦袋空空。”
謝思這一下終于繃不住了,眼淚啪嗒掉了下來。他悶著頭,呆站了好一會兒,然后向嚴暮行了個禮,回去修改了。
但因桌子被他砸壞了,再改之前,還得先修理桌子,可能是覺得委屈,那眼淚怎麼都止不住,小聲的嗚咽起來。
柳云湘掐了嚴暮一下,“你也太毒了。”
嚴暮反思,“我覺得已經很收斂了。”
“這些學生可不是你手下的員們,一個個臉皮厚的跟城墻是的,早就錘煉出來了。他們還小,比硯兒他們大不了幾歲,你得說話婉轉一些,也要包容一些。”
嚴暮打眼了那謝思,雙肩哭得一抖一抖的,著實是有些可憐,“那我下次注意。”
這年書讀的怎樣,暫且還看不太出來,但手能力是真差,那桌子在他的修理下,了坡腳的桌子,一高一矮的。
嚴暮無語了半晌,只得進去幫忙一起修。
“下次你想發泄,就去竹林里跑幾圈,別禍害這些桌椅板凳了。”
“竹林里不能跑,會迷路的。”謝思小聲道。
“那就去后院劈柴。”
“哦。”
嚴暮幫謝思修理桌子的時候,柳云湘去了后院,學生們生活起居的地方。院里有一排屋子,與前面那間學堂一樣破舊,但打掃的還算干凈。
其中有一間是新蓋的,白墻青瓦,還比其他屋子高出很多。柳云湘有些好奇,見那屋子敞開著,便走上前去看,發現里面家齊全,窗明幾凈,還有一些值錢的擺件。
別的屋子都是大通鋪,只有這間擺著一張床,猜應該是方萬金的屋子。
再到廚房,里面雖然干凈,但也實在簡陋,而且正如地瓜他們說的,米缸空了,油桶見底了,還在灶臺上看到一盤玉米餅子和一小碗咸菜。
除了那方萬金,這里的學生應該都是窮苦出,不然他們也不會來半山書院,相比另外兩個書院,這里實在簡陋。
等到天快黑的時候,柳云湘聽得遠熱熱鬧鬧的,很快就見一幫學生跑來了,他們有穿的打補丁的長衫的,有穿著布短打的,大多皮黝黑,像是干活的雜役。
他們中有年紀大的,有年紀小的,一個個臉上出興的表。
柳云湘正不解,見地瓜他們抬著什麼重,有些吃力。
再定睛一看,竟是半扇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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