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以為夜溫言這次出事與無關，怪也怪不到頭上，就讓穆氏跟老二一家鬧去，鬧一陣子也就拉倒了，也就接了現實。

可萬萬沒想到穆氏居然那麼決絕，也萬萬沒想到計奴能把事做到這個份兒上。

眼瞅著二兒子一家被關了起來，夜紅妝又被拖到郊外去送死，實在是按捺不住了。

“穆千秋。”老夫人終于開口跟穆氏說話，只是說出來的話很不好聽。說，“在你手里死了我的大兒子，如果我的二兒子也被你給弄死了，那你就是我夜家的罪人，夜家祖宗十八代都要找你來尋仇！老就算拼著老命不要，也要跟你們穆家討個說法！”

穆氏點點頭，“可以。既然老夫人如此說，那我也把話擱在這兒。在將軍府，我死了丈夫，要是我的兒也被你們弄死了，你們就是我的仇人，我穆千秋就算回轉世一百八十回，也要跟你們夜家不死不休！”

話怎麼接過來的，又怎麼扔了回去。老夫人被堵得的氣上涌，眼前一陣黑一陣黑的。

夜連綿上前關懷：“祖母怎麼了？要不要？祖母千萬別跟沒用的人生氣，氣壞了子不值得。”說完，還狠狠瞪了穆氏一眼，說了句——“不孝！”

穆氏氣得肝兒疼，卻聽夜連綿又向夜楚憐發難：“你還擱那兒傻杵著干什麼呢？祖母待你那樣好，給你請先生教習課業，你卻一點良心都沒有嗎？像你這樣冷的人，就算學了一本事又有什麼用？夜家將來能指你什麼？”

這話是說夜楚憐的，但也是說給老夫人聽的。說者本就有心，聽者就更是有意了。

于是老夫人也往夜楚憐那看了一眼，見夜楚憐還是一副無措的樣子，也不知上前來關懷，當時心就涼了半截兒。這種孫真的能幫著夜家嗎？

君桃覺得今早的問安該結束了，老夫人不能再跟穆氏說話，必須休息。于是就往前走了一步，打算代替主子下逐客令。

卻在這時，就見外頭有丫鬟跑了進來，沖著老夫人施了一禮道：“尚書府的江夫人和江小姐來了，說是來拜訪的。”

老夫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個尚書府？”

丫鬟再道：“刑部尚書府。”

老夫人聽得皺眉。

刑部尚書府江家，那是跟大房一家好的，這種時候們來干什麼？

但人都來了，也不好說再給趕走，于是點點頭道：“請到敘明堂吧！”說著就要起。

夜連綿卻按了一下，“祖母就不要去了，江家那位夫人肯定是來拜訪大夫人的，祖母跟們又沒有，用不著去見們。”

老夫人瞪了一眼，“無知。”然后冷哼一聲，由君桃扶著往敘明堂去了。

夜連綿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一時間愣在那里。

穆氏帶著夜清眉也跟著往外走，屋里就剩下柳氏和夜楚憐。

“姨娘，咱們回吧，不管江夫人和江小姐是來拜訪誰的，都與咱們無關。”夜楚憐扶了柳氏一把，再瞅瞅愣著不的夜連綿，想了想說道，“縱然江家是同大夫人那邊好的，但那畢竟是刑部尚書府，地位可不比一品將軍府差。刑部尚書的正室夫人上門拜訪，就算是來拜訪大夫人的，祖母也得給這個面子去見一見。何況這通傳是通傳到福祿院兒，祖母若不去，回頭可是要被人挑理的。”

夜楚憐說完就走了，夜連綿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在教訓我？”問邊的丫鬟玉翹，“五丫頭是在教訓我？”

玉翹趕道：“聽起來像是在教訓二小姐您呢！五小姐如今是老夫人邊的紅人了，膽子也比以前大了起來，以前可不敢這樣同您說話。”

夜連綿氣得磨牙，這個家誰都能踩到頭上來嗎？

敘明堂，老夫人端端坐著跟江夫人說話，又黑又瘦的臉上堆著笑，怎麼看都是假笑。

江夫人的笑容到是真誠許多，這會兒正一臉關切地問老夫人：“您這頭發是怎麼了？看起來像是被燒過一樣。按說不應該啊，老夫人又不親自火，怎麼可能燒到頭發。莫不是被雷劈的？”江夫人說到這里又忍不住笑，“若真是被雷劈的，那得是做了多讓老天爺不待見的事，才能把老天爺給氣這樣。”

夜老夫人瞬間就后悔沒聽夜連綿的勸了，這江家夫人還真是好話不到三句，說著說著就下了道兒，這是上門來做客該有的禮數嗎？

“母親快別笑了。”江婉婷出言提醒，“夜府還在大喪中呢，咱們的緒多也得控制些。”

江夫人連連點頭，“都是我不好，只顧著琢磨夜老夫人的頭發，沒有顧及府里的大喪，對不住了。”說著就起來行禮賠罪，然后還不等老夫人再說話，直接就又坐了回去。

老夫人氣得要死，再瞅瞅邊上坐著的穆氏，就跟個冤孽似的，耷拉著苦大仇深的一張臉，話也不知道說，就聽著跟江夫人嘮。可跟江夫人有什麼可嘮的？不過就是禮節的出來見上一見，然后你們該去哪個院兒說話就去哪個院兒說話，做什麼整得像是主角一樣？

然而穆氏就是不說話，只往那里一坐，一雙眼睛也不知道在著什麼。

江婉婷看看老夫人，看著看著就嘆了氣，“唉，真懷念當初夜伯伯在的時候，那時候的將軍府可比現在熱鬧多了也喜氣多了。即使夜伯伯征戰在外，將軍府也不像這般死氣沉沉。”

江夫人也跟著嘆：“可惜啊，那麼好的人卻沒了。夜老夫人，您說這是不是太可惜了？景歸大哥正當壯年，可還沒到壽盡之時，怎麼就說沒就沒了呢？”

老夫人皺起了眉，“沒了就是沒了，總提他作甚？”

江婉婷把話接了過來：“那不提夜伯伯，就提提夜爺爺吧！夜爺爺可也沒到壽盡呢！”

老夫人心里堵得慌，趕就招呼穆氏：“老大家的，你們相，便陪著江夫人說說話吧，老乏了，要回去歇著。”

穆氏斜了一眼，“老夫人慢走。”人卻也沒，連最基本的禮儀都懶得應服。

直到老夫人走遠了，敘明堂里再沒外人，江夫人這才站起來走到穆氏跟前，低著聲音問：“穆姐姐，言兒還沒回來嗎？”

穆氏搖頭，“沒回。”

“那你們家二房毫待都沒有？”

穆氏還是搖頭，“沒有。”

“真特麼的……”江夫人直接了口，再瞅瞅穆氏現下這樣子，似乎也不像真丟了兒那樣著急，心里便多也有了點數。“言兒的事想必你有自己的主意，我也不多問了。穆姐姐，我只問你把你們二房那一家如何了？要還是放任他們跟沒事人一樣在府里待著，那可別怪妹妹瞧不起你。又或者你抹不開面子跟他們撕破臉，那便由我來代勞。咱們總歸是要出一口惡氣的！你放心，我不跟夜老二打，我就打他媳婦兒。”

江婉婷也躍躍試，“那我打他家孩子吧！”

計嬤嬤在邊上聽得直樂，“二位，咱們家大夫人可不是有苦說不出的子。四小姐出事那天晚上夫人就手了，二老爺一家至今還被關在書房里，不給吃不給喝，要一直關到四小姐回來。這期間要是死了，那就是他們的命。”

江夫人不住地點頭，“這就對了，穆姐姐你就是要有這樣的魄力，如此才是穆家嫡該有的樣子！”說著話，目又向計嬤嬤投了去，打量了一會兒，默默地點頭，卻沒有多問。

江家人的到來給夜老夫人提了個醒，夜家接連兩場大喪，或許最初的時候人們只顧著悲痛，沒有去想太多。可一旦悲痛勁兒過去了，會不會有一些原本顧不上想的事，一下子就都想起來了呢？今天是江家人，明天又會是哪家人？

老爺子和大兒子的舊部那樣多，若是一個個都來問上一番，沒有貓膩的事也會給問有貓膩的，何況原本就心虛……

這日早朝，因為夜二將軍又沒來，有人便提起夜家出城燒香丟了四小姐的事。權青城聽著下方朝臣議論紛紛，時不時地就有人說起什麼走失的姑娘家就算找回來，那也萬萬要不得了的話。他聽著心煩，不由得開口問了句：“走失再找回來，怎麼就要不得了？難不你家孩子丟了就直接扔了？那跟殺人有什麼區別？”

下方朝臣看了他一眼，似乎對這個小皇帝說這樣的話十分不滿，當時就大聲道：“就算不扔，那樣的子又有誰會要？誰知道丟在外面的時候遇著了什麼事？子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名聲，若是名聲毀了，那活與不活也沒什麼兩樣，反而活著還拖累娘家。”

“你——”遇著了夜溫言的事，權青城心里著急，可話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說得了沒有力度，說得多了，那豈不是坐實了夜溫言丟在城外的事？雖然他心里對名聲不名聲的并不是很在意，可到底這種事好說不好聽，萬一溫言姐姐在意呢？

見他說不出話來，那位朝臣覺得很滿意，也頗為自豪。

卻在這時，就聽承殿下傳來一個人的話說聲，說的是：“夜四小姐不過本王之邀喝了個茶，怎的就被傳了人丟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