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單膝跪的,但這也是國禮,是兩國使臣統一向對方國君行的最大禮姿。
權青城很高興,因為歸月使臣不但禮數周,而且只問候他一人,并沒有搭理攝政王。
就是那紅子跪得不太規矩,雖然也單膝跪著,可頭沒低,子也沒往下俯,整個人就跟就義似的昂首向他看過來,還使勁兒翻了個白眼。
權青城深吸了一口氣,心里默念了幾遍不要跟子計較,然后才開口道“歸月來使舟車勞頓,一路辛苦,北齊天寒,不知可否習慣。朕初登大寶,亦未來得及向歸月國君表達問候,待過了正月便也會派使臣前往歸月,拜會新君。”
使臣雙手托舉著一份紙卷,高聲道“北齊地廣,令我等大開眼界。雖天寒,但皇上照顧周,亦不覺寒冷。此乃我國新君拜賀禮單,請皇上過目。”
吳否上前將那份禮單接了過來,當著眾宴客的面念就一番。禮單完整,一切皆符合兩國互禮的規制,北齊眾臣皆滿意點頭,對歸月國來使的印象也跟著好了幾分。
權青城說“歸月新君從前在我北齊住過許多年,雖與朕往來不多,但也略算人。待你們回去時,也將朕的心意帶著,算是故人的恭賀與問候。”
歸月使臣謝過圣恩,也站起來。到是那位紅姑娘沒起,但也沒繼續跪著,而是改跪為蹲,正細細仔仔地研究凰于飛殿里鋪著的玉磚。
歸月使臣可能覺得有點兒丟人,趕瞪了一眼后跟著的宮。那宮上前小聲道“郡主,該起了。”
紅姑娘抬了抬眼,不甘不愿地站了起來,然后跟自家使臣說“你看看人家北齊,鋪地都用玉磚,走起路來非但不膈腳,還覺乎乎的。你們好不容易來一趟,也別白來,總得學點兒東西再回去。本殿下看這玉磚不錯,回去之后跟我那位皇表兄提一提,咱們也改用玉磚。。”
使臣覺得更沒面子了。
“皇上,這位是我歸月國君的表妹,昭蓮郡主。”
聽使臣介紹了,權青城雖然覺得這位昭蓮郡主似乎哪里不太對勁,但還是禮貌夸贊道“昭蓮郡主天香國,歡迎來到北齊。”
歸月國姓為封,昭蓮郡主以其本名為封號,閨名昭封蓮!
聽聞北齊皇帝同自己說話,還蹲在地上的封昭蓮抬起頭,沖著權青城展了一個魅眾生的笑來。這一笑還笑掉了遮面的紅紗,絕世容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驚了一眾看客。
權青城也愣了一下,小心臟也跟著了幾,最終還是穩住了。
心想著這位歸月郡主是極,但好在他看慣了溫言姐姐的那張臉,近半個月也看慣了帝尊大人舉世無雙的容貌,所以眼下對這位昭蓮郡主多多就有了些抵抗力,還不至于像其它人那般險些掉了眼珠子。
封昭蓮也有些意外,畢竟這張臉長什麼樣自己心里有數,很有男人第一次見到能夠無于衷的,這位北齊的小皇帝到是有個人佩服的樣子。
不過還是送了一個白眼過去,沒有原因,就是翻白眼翻習慣了,看誰都想翻一翻,只除了昨晚在湖邊遇著的好看姑娘。
一想到那位好看姑娘,封昭蓮就在這大殿上找了起來。人雖沒,但腦袋卻轉來轉去,終于在夜家那桌席面上把夜溫言給找著了。當時就揮手小手“人兒!我在這兒!”
夜溫言雙手掩面,差點兒沒當場表演個。該死的,怎麼就被這歸月郡主給盯上了呢?這特麼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人兒,還是被個姑娘的,怎麼聽怎麼難。
賓客們的目又往夜溫言那投去,無一不在猜想夜四小姐何時跟歸月郡主相了,也無一不在嘆這世間還真是以類聚人以群分,長得好看的都跟長得好看的一起玩耍。
一個夜四小姐,一個歸月郡主,就沖這兩位的長相,但凡往那兒一站,怕是沒有幾個男人不會心吧?也得虧是子不當家做主,也不做皇帝,否則這兩位要是一聯手,估計就能一統天下了。
太嚇人了!
權青城覺得自己被無視了,還被鄙視了,因為昭蓮郡主拿白眼翻他,還不等他回過去一個白眼,人家就又去找溫言姐姐說話,這他這位皇帝面何在?
不過沒關系,是溫言姐姐把人吸引走的,他生誰的氣也不能生姐姐的氣。
人人皆知這歸月郡主是來干什麼的,但也人人都看出來了,這第一回合見面,皇上跟這歸月郡主似乎誰也沒看上誰。
到是歸月郡主對夜四小姐很興趣,這會兒已經起了往夜家席面上跑,結果被他們的使臣一把就給扯了回來,還跟皇上抱歉地說“郡主子活潑,請皇上莫要見怪。”
權青城點點頭,“來者是客,朕如何會怪罪郡主。”
“切!”封昭蓮又翻了個白眼。
這回權青城接住了,立即就了還了個白眼給。兩人互相較勁,差點兒沒當場打起來。
好不容易使臣把郡主給拉下去了,夜溫言收到了權青城求助的目。
雖然對翻了幾個回合的白眼,看起來旗鼓相當,但權青城還是覺得自己輸了。畢竟他這會兒翻得眼睛酸疼酸疼的,但那昭蓮郡主似乎沒什麼事,又樂呵呵地跟四殿下打招呼去了。
四殿下權青畫曾被送到歸月國做了近十年的質子,同這位郡主自然是認識的。夜溫言看看權青城,再看看權青畫,又看看時不時還瞪一眼權青城的封昭蓮,無奈額,覺得幫不了權青城,畢竟那位郡主在翻白眼的同時還向拋眼,以至于都有點兒思維混,都有點兒分不清楚那到底是個男的還是個的了。
當然,一國之君總被個小姑娘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翻白眼也不是回事兒,夜溫言覺得必須得有人能制一下那位郡主,或者能有人幫權青城一把,替他找回面。
于是隨手扯了一直站在邊的那個小宮“麻煩你個事兒,你去趟炎華宮,找連時公公,讓他把墜兒給我送過來。”
小宮都懵了,“上,上哪兒?”
“炎華宮。”
“……夜四小姐,您還是讓奴婢上吊吧!奴婢覺得上吊比上炎華宮更容易些。”
計嬤嬤無奈,“小姐,還是老奴去吧!”說完,又看了一眼那小宮,想了想道,“你隨老一起去。”
小宮又懵,這怎麼夜四小姐邊的嬤嬤也這樣有氣勢嗎?居然自稱老,整的跟夜老夫人似的,聽著都嚇人。
可還是不敢去,一個勁兒地往后躲。計嬤嬤搖了搖頭,“這是四小姐抬舉你呢,看你有沒有這個造化了。”說完再不多等,轉就往外走。
那小宮愣了一會兒,看看夜溫言,又看看已經快走到門口的計嬤嬤,一咬牙一跺腳,就義一般地跟著去了。
因著有鼓樂奏著,所以人們說話要麼離得特別近,要麼就說得特別大聲,否則是不太容易被聽到的。再加上夜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耳朵也不是特別好使,所以這邊說了什麼真是聽不著。
但老夫人聽不到,大夫人可是聽了個真真的,穆氏低聲問“墜兒那丫頭在炎華宮呢?”
夜溫言點頭,“恩,我把留在那邊了,等宮宴結束要回府時,再上一起回去。”
話剛說完,就覺穆氏眼神不大對,恍然——又被套路了!
當時就鬧了個大紅臉,抱著穆氏的胳膊就把臉埋了進去,“娘親不帶這樣的。”
穆氏失笑,“都是已經及笄的大姑娘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你幾歲啦?”
這話問得很有學問,外人聽起來就是母親在逗小兒,可夜溫言知道,這不是在逗,而是真的在問幾歲了。不是問夜四小姐,是在問夜溫言。
“不管幾歲,我都是娘親的兒,一直都是,永遠都是。”
穆氏抬手去的頭,“傻孩子,不是娘親想要套你的話,我只是關心你。你什麼都不說,我心里雖然猜測,但又實在不敢往那去想。言兒,你若是像老夫人說的那樣住到了塵王府,那為娘就真的要說你。可若是在炎華宮,我可能就說不著了。可是言兒,你依然得記得為娘的話,你是孩子,不管到任何時候,也不管對上的是什麼人,更不管你心里是怎麼想的,你首先都要學會保護自己,其次才是去考慮怎麼追逐自己心中所想所。我們可以不在意別人怎麼說,但卻得在意自己是不是吃了虧。”
一下一下著兒的頭發,“我的言兒長大了,是該到了嫁人的年歲。可我卻舍不得你,總想你能在邊多留幾年。言兒,若真是那個人,你能不能同他打個商量,左右他也一個人活過了四百多年了,那能不能再多等幾年,我們晚一點再把你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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