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日就是大祭了。”上了香，然后退回來，對著祖宗牌位說，“暮羽爭氣，生了個小的，一歲多了，正好可以送去給大妖前輩用。請祖宗放心，保佑家族的大妖前輩咱們一定能侍候好了，申家不能倒，即使天下倒了，申家也不能倒。

近日天氣反常，赤云城下了雪，許多人都說這是天災，也有人說是天劫。但是我們申家人心里明白，什麼天災天劫的，其實就是大妖前輩發了怒，想要從水里出來了。”

申老太爺在邊上站著，聽了這話就看一眼，然后皺皺眉，開口道：“你怎麼知道是大妖要從水里出來了？”

申老夫人說：“四百年了，申家跟大妖前輩約定好的事，大妖前輩不會食言的。只要大妖前輩能功地從無岸海里出來，這個天下就會變一番模樣，坐在臨安城炎華宮里的人，也要換上一換。申家輔佐大妖數百年，到時這天下十有**就姓了申，老頭子，你不高興嗎？”

申老爺子沒有那麼樂觀，“大妖在海里被鎮數百年，帝尊卻是在人間修行數百年，你哪來的信心大妖一定勝得過帝尊？你又哪來的信心大妖到時一定會扶植我們申家？”

“這是申家自祖上傳下來的話，你難道不信？”老夫人一臉疑地看向老太爺，“打從我嫁進你們申家，你就和我說過這些事，包括每隔一年就要給大妖送一次孩子的事，你都跟我說過。這麼多年過去，我信了，如今四百年約期眼瞅就要滿了，你又不信了？”

申老太爺搖搖頭，“不是不信，只是變數太多，不敢把話說得太滿，也不敢把事想得太好。而且我總覺得那大妖對申家也并不是很好，除了讓我們多打魚以外，并沒有多余的照顧。反倒是申家，四百年了，送過去多孩子？這都是造孽的事，是要遭報應的。”

“遭不遭報應該做的也都做了，現在你說什麼也來不及。好在送去的都是庶子庶，咱們也就沒什麼可舍不得的。等著看吧，天地能變這般模樣，說明大妖前輩還是有本事的，這種時候咱們申家可不能左右搖擺，一定要堅定地站在大妖這邊，即使錯了也得咬牙著，要不然，只怕大妖前輩最先弄死的，就是我們申家人。”

赤云城的雪依然在下，特別的冷。城里百姓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天氣，一個個是又冷又害怕，都覺得是老天爺要懲罰人類，他們的命數馬上就要到頭了。

人們把家里能穿的裳都往上套，雖然都是薄料子，但套多了也能保暖。有些人家里有厚被子，便將被子拆了，取里面的棉花趕制棉，有了棉便可以出門，他們想出門。

人就是這樣，遇到這樣的大災，你讓他們躲在家里不要出門那是不可能的，一日兩日還行，時日再多就都待不住了。特別是這種反常的天氣，所有人都有一種，就是想跟其他人探討一下。不管是好聽的話還是不好聽的話，總得有人一起說一說，辯一辯。

于是很多人都出了門，甚至還出了城，想看看赤云城外是個什麼景象。

夜溫言就是在赤云城北城門外的雪地里醒過來的，睜開眼時懵了一下，差點兒以為是歷史重演，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剛剛穿越到這個時空的那一天。甚至還抬手往心口了一下，想看心口有沒有著刀子。

然而心口沒刀，上穿的也是普通裳，不是臘月初二那天的大紅嫁。

不遠有哭聲傳來，嚎啕大哭的那種，讓人聽了都跟著一起難過。邊上還有人說話，說的是：“唉，又凍死一個，快別哭了，趕抬走吧，抓埋了，雪再繼續下，地都凍實了，埋人都挖不出坑來。行了，你別哭了，咱們大伙跟著搭把手，你指個地方，看看抬到哪去。”

那個哭著的人說：“抬回來，怎麼也得回家搭靈裝棺，不能就這麼草草埋了。”

有人勸：“一來一回耽誤工夫，再搭靈停幾天，那就真的埋不了了。聽我一句勸，直接埋了吧，記著埋在哪，等天氣好了再出來祭拜。放心，死去的人都是親人，會諒你們的。”

也有人說：“這鬼天氣都不知道能不能好了，指不定再過些日子我們全都凍死了，那也就不用誰去祭拜誰，大家到曹地府再相見吧！”

哭的人漸漸就不哭了，聽了人們的勸，請了幾個人幫忙把死去的親人抬走。

夜溫言閉上眼睛，著這一方天地，很快就發現自己的靈力又不能使用了。在秋觀城為了給師離淵布聚靈陣，奉獻了自所有靈力，且那些靈力是用生機換來的，一旦再次失去，就會進類似于每個月十五時的那種狀態，全疲累，大病一場。

早做好重病的打算，只是沒想到大挪移法出現失誤，竟在半途就把跟師離淵分開了。落在這雪地里，也不知道是什麼城鎮，那師離淵呢？人又會在哪里？

“這是又死了一個嗎？”漸漸地，有人圍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像個小姑娘，年紀還不大，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家人在。”

有個年輕人熱心地問：“誰是這小姑娘的家人？快過來看看？小姑娘家人在嗎？”

可惜喊了老半天都沒有人答應，那人嘆了一聲，又回過頭來看夜溫言，還蹲下來探的鼻息。探來探去也沒探出個所以然來，就覺得似乎還有點熱乎氣兒，便說：“可能還沒死。”再想想，又覺得熱乎氣兒不多，便又說，“沒死也快了，撐不下去的。”

夜溫言就在這時，又把眼睛睜開了。那人一低頭，正好對上那一雙眼，當時就有一種很奇怪的覺，好像這雙眼睛在探究他，能一下就把他給看穿似的。

他莫名就有些慌張，趕把手給了回來，還說了句：“抱歉姑娘，我以為你死了。”但是他沒起，只是蹲在邊上問，“你能起來嗎？還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凍暈了？你家在哪里？既然遇上了，也不能看著你躺在這等死，我就住在赤云城，我可以送你回家。”

“這里是赤云城？”原來到了赤云城，那這樣看來，大挪移的法也算是功了，至把送到了赤云城來。就是不知道師離淵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更不明白為何大挪移會出差錯。按說這種法他常年使用，不應該出錯的。

見問了一句之后就開始出神，那年輕人就問：“聽你這話的意思，你不是赤云城人？是從外鄉來的嗎？為何這種天氣還要出門？現在該拿你怎麼辦呢？”

邊上有人說：“興許是外鄉逃難過來的，畢竟赤云城在最南邊，很多人都以為最南邊暖和，可能沒有下雪。之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外鄉人，這很正常。這姑娘也算命大，既然沒死，就趕進城吧，雖說赤云城也了天災，但進城去總比躺在城外雪地里強。”

那個年輕人手扶，“姑娘，出門在外就別那麼多講究了，我不是壞人，我扶你一把，一會兒你站起來看看，要是沒有什麼事，你就自己進城。要是子還不舒服，我送你一段也是可以的。外鄉來的人都可以去投靠府，府會想辦法安置你們。”

夜溫言就著他的攙扶起，頭有些暈，也沒有力氣，但撐著走路也沒有多大問題。只是對赤云城不，一個人走也不是辦法，便跟這年輕人說：“你送我一段吧！”

年輕人點點頭，“好，那我送你進城。”

其他人見這姑娘有人相送，就也都不圍著了，自顧地散了開，又去三三兩兩地討論。

夜溫言跟著這年輕人進城，年輕人十**歲，長得一臉真誠，還有些又傻又天真的覺。他很說話，一路上就給夜溫言介紹赤云城，說以前的赤云城有多好，一年四季都是夏天，這里的百姓從來沒有過什麼是寒冬，他活到十九歲連雪都沒見過。

夜溫言就安安靜靜聽著，偶爾還會幾句話。需要了解這座城池，從百姓到府，從風土民到歷史地理，都需要有一個當地的人詳細地說給聽。

眼下這年輕人倒是一個好的選擇，只是不想去投靠府。

于是問這人：“請問這位小哥，城里還有開張的酒樓嗎？我實在，想先吃點東西。”

那年輕人就說：“沒有開張的酒樓了，這種時候哪還有人去酒樓吃飯呀！而且酒樓東家也想把吃食都存著自己吃，這種時候是給多銀子都沒人把吃的東西往外讓的。姑娘你不用擔心，再往前走兩條街就到府了，你只要說出你老家在哪，是逃難過來的，府尹大人就會收留你，給你安排住的地方，還給你飯吃。咱們赤云城的府尹大人還是好的！”

夜溫言心里嘆氣，不能這麼快就到府去。于是又琢磨問：“小哥可聽說過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