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轉院，沈瑤初已然是疲力盡。

陪著周紅麗又把那些檢查都重新做了一次，沈瑤初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愣愣地直視著地上，眼神沒有聚焦。

眼前是來來往往錯走過的腳，繚了沈瑤初的視線，讓無法回過神來。

林依楠看沈瑤初出神的樣子，一時間有些心疼：“瑤初啊，你別太傷心，媽會好起來的。”

沈瑤初回頭，抬手了凱凱那張懵懂的臉，卻始終沒法對林依楠出笑意。

沈瑤初抿：“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媽媽的命了。聽天由命。”

“哎，我要照顧凱凱，你哥又不好，就只能辛苦你了。”林依楠抱歉地說道。

沈瑤初無奈地看了一眼不遠正靠在椅背上休息的沈偉義，知道自己除了繼續堅持下去以外，別的什麼都做不了。

如果累到了沈偉義，他再發了病，就真的沒辦法了。

林依楠嘆了口氣：“這男人，還是得找頂天立地的。”

林依楠的話點到即止，沈瑤初斂了斂眸，眸底閃過一傷。父親走得早，本就是周紅麗一個人將他們兄妹倆拉扯大。后來沈偉義不好，這個家又是周紅麗和沈瑤初撐著。后來沈瑤初嫁人了……

沈瑤初間一哽，想到剛剛跟高禹川的針鋒相對，心下復雜極了。

可能他們家，就是沒有能夠依靠男人的命。

想到這里，沈瑤初只覺得心力瘁。

林依楠見沈瑤初表變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轉移話題：“幸好這次你想辦法請到了這個什麼教授！學醫還是好，門路多。”

“是我一個朋友的關系。”沈瑤初道：“等媽媽好起來，還得想辦法答謝。”

“一個朋友？”林依楠調侃地看著沈瑤初：“是你之前那個同學？還是禹川？”

沈瑤初眉頭了，沒有正面回答林依楠的問題，只是含糊說道：“就是一個朋友。”

沈瑤初不想多說，拿著手里的單子起了：“我去看看媽媽的結果出來沒有。”

……

由于醫院等級不同，周紅麗所有的檢查都重新做了一遍。

結果顯示，周紅麗的況仍然很危急。

從出事以來，沈瑤初一直神經高度張，幾乎到了臨界點。直到周紅麗被送進了手室，沈瑤初那顆懸著的心才終于稍稍沉了下來。

本以為到了這里一切都會順利，可見主管醫生一直焦急地進出手室，作為醫生的直覺，沈瑤初察覺出了不對勁，一時間也張起來。

沈瑤初心下不安，起迎了上去：“許醫生，請問是我媽媽出了什麼事嗎？”

“沒有，但是醫生一直沒過來，不知道什麼況，我打電話一直打不通。”周紅麗的主治醫生姓許，年紀不算大，因為突發的況看起來有些著急。

周紅麗病危急，手難度大，睿博不來，本無法開展手。

沈瑤初臉一變：“怎麼會？我朋友說都安排好了……”

見沈瑤初著急，許醫生眉頭擰：“你也別太著急，我現在先跟我們主任打個電話，看能不能聯系上醫生。”

“好，謝謝許醫生。”

*****

在焦急中，主任匆匆趕來。

主任見沈瑤初一家人都眼地看著他，他抬手示意他們放松：“轉院之類的都是醫生親自辦的，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他可能現在有什麼急事耽擱了，我們許醫生會先用保守治療的方法，等著醫生過來的。”

沈瑤初咬了咬：“我們相信醫生，只是怕媽

媽的況等不了太久。”

主任點點頭，掏出手機：“我來聯系，你們先別急。”

沈瑤初看著主任背過去打電話，可打了好幾通，仍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眼見著主任的表也越來越差，沈瑤初本來放松下來的心，逐漸變得張，連一都開始扯著難，手心的溫度也逐漸下降，變得冰涼卻濡。

看著主任微微佝起，不那麼自信的后背，沈瑤初后背也開始起了細的汗。

腦海里一個可怕的想法，正在逐漸變得清晰。

高禹山本來已經安排好的事，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的事，為什麼突然變了這樣？

能夠讓睿博教授改變主意聯系不上的人，又能有誰？

沈瑤初咽了咽口水，雙手握拳，周散發出一絕的氣息。

高禹山說過，只要是高禹川說的話，作為親舅舅的睿博，一定會答應的。

難道是高禹川，在從中作梗……？

正當沈瑤初到有些窒息，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時，后突然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沈瑤初旁的許醫生眼神一亮：“老師！”

沈瑤初一怔，回頭一看，一白大褂的男人正匆匆趕來。

男人戴著口罩看不清長相，可那雙眼，和高禹川幾乎一模一樣。男人材高大，眼神微亮，看也沒看沈瑤初一眼，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袖口，一邊往手室里走。

他對許醫生道：“抱歉，手機沒電，因為一點事耽誤了。走吧，開始手。”

沈瑤初閉著的那口氣終于松了下來，子猛地一，差點得跌坐在地。

一旁的沈偉義趕扶住：“瑤初！”

沈瑤初搖搖頭，一直忍著的緒，終于緩緩隨著眼眶的變紅而傾瀉：“我

沒事。”

*****

【手中】燈牌亮起，沈瑤初坐在長椅上，就那樣專心地等著，不置一詞。

沈瑤初忽然有些恍惚，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自己在何，在等著什麼。

說來也奇怪，周紅麗雖然從小到大都以沈偉義為主，對算不上好。可真到了快要失去的時候，沈瑤初仍然會覺到無法抑制住的難過。

如果真的失去了，該怎麼辦？

沈瑤初轉頭，看到沈偉義疲累地靠在椅背上，看著凱凱待不住而扯著林依楠的胳膊，鬧著要出去玩，又迷茫地回過頭來。

沈瑤初下意識躬了躬，雙手捂住臉，周散發著脆弱而無助的氣息。

正這時，沈瑤初的肩膀上，忽然落下一只溫熱的大手。

沈瑤初疲憊地抬頭看去，“高禹川”那張反復在腦海里閃過，以各種好的壞的、正面的負面的形象出現過的臉，落了的雙眸。

沈瑤初一怔，心下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緒，暗流涌。

張了張，想要問問他怎麼來了，卻沒有說出口。

只覺得心底有一不該有的欣喜，強勢地破土而出。

下一秒，“高禹川”開口，聲音溫潤耳：“瑤初，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沈瑤初眨了眨眼，心臟里翻涌的緒瞬間平靜，抿著，沒有說話。

男人愧疚地看著：“本來想趕過來幫阿姨辦轉院的事，結果誰知道公司的事比較麻煩，忙完就到現在了。”

他抬頭看了亮著的“手中”燈牌：“怎麼樣？阿姨況還好嗎？”

沈瑤初的角止不住地下垂。

是高禹山。

沈瑤初眨了眨眼，自嘲笑笑。

到底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