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聽見這話就笑了：“世上有幾個人長命百歲？我活到這個年紀了，值了。”

“我還來了東京，還看了這麼多熱鬧，還吃了這麼多沒吃過的東西，還有啥子不知足的？”

又看向徐氏：“老二媳婦，你是個能干的，沒得你，我們這個家，興旺不起來。小山是個瓜娃子，他不如你聰明。以后遇到事，你還是管到他。他要是犯糊涂，你就用我留下來的拐杖打他！打醒了為止！”

徐氏也哭了：“娘，你說這個爪子——”

“老二現在有錢，他在外頭的事我也聽說了。他現在把得住，將來我怕他萬一把不住。”楊氏嘆了一口氣：“男人家，最容易犯錯。”

這話說得，徐氏和張小山都沒說話。

張司九看了一眼張小山和徐氏，就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小松小柏也意外地看自己爹娘，尤其是張小山。

眾人目猶如實質，直接看得張小山連忙解釋：“伱們莫想！我可沒做對不起婆娘娃娃的事！就是有個娃子想勾引老子，老子沒上當——”

張司九他們幾個小輩直接嚇得瞪大了眼睛：還有這個事！我們竟然都不曉得！

楊氏也不等張小山再解釋幾句，直接喊張小山發誓：“老二，今天你發個誓。如果有一天，你做了對不起你婆娘娃兒的事，我跟你爹，都要下油鍋上刀山，十八層地獄里頭，不得超生！”

這可是毒誓。

毒到不行的那種。

中華五千年，哪一個中華人，上都是有點兒迷信的。

要是真的發了這種毒誓，只怕張小山以后但凡有點良心，都不敢來。

張小山傻了。

徐氏也有點驚著了：“娘，你這是干啥子？我男人還不曉得嘛！他就是有那個心，都沒得那個膽！”

張小山一時之間分不清是被媳婦說得那麼慫好，還是被老娘著發毒誓好了。

楊氏卻很堅持：“老二，你不敢？你心虛？”

張小山直接跪下了，舉起手來就發了誓。

看著張小山發誓，楊氏卻很欣，也很滿意。

又看向了徐氏：“以后小松小柏娶媳婦，照著你這樣的找。要兇點，鎮得住他們，家里頭才興旺得起來。”

徐氏連連點頭，眼淚掉得更厲害。

楊氏又看向了張司九和楊元鼎。這回，倒沒有著誰發誓，只跟張司九叮囑一句：“治病救人是好事，但也莫要熬壞了自己。還有，三郎好得很，你莫要欺負他。”

張司九連連點頭：“放心，他是我男人，我只有心疼他的，不得欺負他。”

楊元鼎卻道：“你這就不懂了，打是親，罵是，不打不罵不自在勒！”

這麼一句話，功把楊氏給逗笑了：“你就慣到嘛！”

“是我婆娘，我不慣慣哪個？”楊元鼎笑嘻嘻的，一把摟住了張司九：“你放心，我對司九，只有越來越好。如果我對不好，讓傷心了，別說死了下地獄折磨，就是活著，也一定不得好死。”

楊氏笑得更厲害了，深深嘆：“也不曉得九娘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這輩子遇到你。”

楊元鼎想了想，笑了：“可能也就是救了幾千個人吧。”

張司九回想了一下，覺得沒準還真有：那遇到楊元鼎，好像也真的說得通了？

楊氏的笑容就沒落下來。

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舍不得是有的，但更多的是高興，樂呵呵道：“能看見咱們家過到這個景，不愁錢花，不愁死，還能送娃兒去念書奔前程，我下去，要好生跟你們爺爺說一說。”

眾人心里都難，卻也都盡量笑著點頭。

小南瓜抓著楊氏袖子，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楊氏把小南瓜往徐氏那邊推了推：“老二媳婦，以后，小南瓜就托付給你了。”

徐氏立刻了一把眼淚，摟住小南瓜：“娘說啥子話，在我心里頭，小南瓜和小松小柏也沒得區別了。這麼多年，跟我生的沒兩樣！就是九娘，也一樣！我但凡對們有點私心，我以后都沒臉去見大嫂。”

楊氏笑著道：“是。就沖這一點，你大哥大嫂也要保佑你。以后老二敢做啥子對不起你的，我們一家，都只有找他的。”

張小山都恨不得跺腳了：“娘誒，我也疼婆娘的！我也曉得我婆娘好！我也有良心！”

楊氏接著往下說對小南瓜的安排：“小松小柏我不怕，他們念了書，家里過得也可以，不愁找不到婆娘。就是小南瓜——以后，婚事不好辦。”

沒了爹娘的兒，靠著二叔二嬸過活，一怕男方挑沒人教導，二怕人覺得小南瓜命克死了父母，三怕男方覺得小南瓜沒人撐腰，就欺負。

這是楊氏最不放心的事。

對于這件事，張司九和徐氏倒是很有默契對視了一眼，而后徐氏斬釘截鐵說：“以后小南瓜招贅！不招贅，也必須住小松小柏他們旁邊！哪個也別想欺負我們家兒！”

“我看哪個敢小南瓜一個手指頭！了，小松小柏不打上去，就不配做哥！”

徐氏如此擲地有聲，小松小柏也跟著表態：“放心！小南瓜是我們親妹子，我們肯定護著！”

楊元鼎這個時候也表態：“不只有親哥哥，還有親姐姐親姐夫！，你放心，我和司九，絕對不會不管小南瓜。而且我們以后肯定給小南瓜找一個跟我一樣好的夫婿！”

這話實在是讓楊氏很放心。

楊氏舒了一口氣：“該代的我也代清楚了。啥子時候走，我也不害怕了。”

頓了頓，又說道：“我存了些私房錢，這個錢，買棺材剩下的，分四份，小松小柏，小南瓜，九娘，一人一份。喪事不用大辦，簡單辦就是。只是以后，一定要把我送回去。莫要忘了。莫要忘了。”

張小山跪在床邊，“娘，不得忘。不得忘！我親自送你回去！”

小松小柏也跪下了：“我也送！”

小南瓜也搭搭跟著說自己送。

張司九和楊元鼎對視了一眼，然后也都一起點頭：“那咱們家，一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