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訣別

十日之後，慕容氏族人被拖上了刑場。

趙夕不願看這腥的一幕，不過，湊這份熱鬧的人多得很。半個京城的百姓幾乎都來了。員家眷來的也不在數。

譬如孟夫人，今日一大早就來了。孟史了那麼重的傷，孟夫人心疼丈夫，對慕容一族恨之骨。

蘇府上下也都來了。蘇掌院被生生嚇死，蘇老夫人沒撐過喪禮結束，就病倒了。整日靠著湯藥續命。

聽聞慕容一族被問斬，蘇老夫人是從病榻上下來，讓人扶著自己來了刑場。

趙家的眷也都來了刑場。

趙素馨趙鵲羽分別坐在孫氏左右兩側，不時頭接耳竊竊私語：“五堂姐，怎麼還沒開始？”

“別心急，砍頭要挑時辰。通常都是在午後最烈的時候。這個時辰被砍頭的人，怨氣會被烈日灼燒殆盡，然後安穩地去曹地府。”

趙鵲羽聽得怎舌：“還有這麼多講究啊！”

趙素馨嗯一聲，看趙鵲羽一眼：“除了潛逃在外不知行蹤的慕容慎，慕容氏所有人今日都被斬首。那個慕容二公子也在其中。”

趙鵲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堂姐：“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五堂姐怎麼單單提起他來了？”

趙素馨啞然失笑。

這個小堂妹，還是一團稚氣，沒開竅呢！本就不知道，那位慕容二公子一直慕。在眼裡，慕容恪就是一個討厭的慕容家兒郎。自然沒什麼傷唏噓。

說話間，已經有人被拖上了刑場。

一整排跪了二十個人，男老都有。斬刑一聲令下，二十把兩晃晃的砍頭刀揚起，倏忽落下，頓時鮮飛濺，人頭落地，其中一個咕嚕嚕地滾了老遠。

觀刑的百姓們發出驚呼或嚷聲，一片沸騰。

趙鵲羽看了三回砍頭，就有些胃中翻騰作嘔了。

將頭轉到一旁，過了片刻小聲問道：“五堂姐，這砍頭什麼時候能砍完？”

“慕容一族共有兩千多人，加上被一同誅滅的八家，加起來得有三千人左右。”趙素馨估算了一下：“一次砍二十個，一共得一百多回。只怕半日都砍不完。”

“快看，慕容恪被押上刑場了。”

趙鵲羽立刻轉過頭來。趙家佔據的觀刑位置是最好的，離刑場極近。目力又佳，不費力就搜尋到了慕容恪的影。

心如槁灰步履遲疑的慕容恪，在刑部大牢裡關了這麼多天，服已經髒汙得看不出原來的。渾上下都是臭氣。

無所謂了，都是要被砍頭的人了，沒什麼可在意的。

他甚至連怨懟之心都沒有。

父親和兄長起兵造反宮，殺了那麼多文臣武將，死在中的衛數不勝數。太子的死，是慕容燕造的孽，這背後怕是不了慕容慎推波助瀾。慕容慎還暗中派人刺殺徐靖……

慕容一族死得半點都不冤。

王敗寇。既有宮的野心，失敗了族滅也是應得的下場。他雖然不知，可誰讓他是慕容氏的二公子呢？他流著慕容氏的脈，了慕容一族的錦玉食，現在就該為慕容氏的野心陪葬。

慕容恪被推搡著跪下了。

他抬起頭，最後看一眼留念不舍的人間……

一張魂牽夢繞的俏臉，忽然出現在眼前。

慕容恪全一震，目中驟然蹦出亮。

是趙鵲羽。

是不是來送他最後一程？

一定是吧！

兩滴男兒淚，在慕容恪的眼眶中閃。他了，輕輕呼喚了一聲的閨名。

這一聲呢喃，趙鵲羽自然是聽不見的。遙遙地看一眼，認出了那個見過幾回的年影，心裡終於有一淡淡的唏噓。

斬刑高呼一聲，劊子手們揚起長刀，一波人頭又落了地。

其中一顆頭顱，滾得老遠，眼睛一直睜著，眼角邊還有未乾的淚痕。

……

原本天還算晴朗，到了傍晚，天惻惻的，竟下起了細雨。看了半日熱鬧的百姓，散了大半，刑場上剩的人不多了。

忠勇侯夫人看了半日，也有些撐不住了，低聲催促兒：“我們也回去吧！”

高平平抿了抿角，低聲道：“我和紀雲舒相識一場，總要送最後一程。”

說話間，衫髒汙頭髮凌的子出現在刑場裡，懷中還抱著小小的男嬰。正是紀雲舒母子兩個。

男嬰哭啼不休，哭聲高尖銳。紀雲舒將兒子摟著，淚水不停落臉頰。

高平平遠遠看著，眼眶忽然熱了一熱，咬牙怒罵道：“都是紀尚書，將嫁進了這個火坑。”

高夫人卻在暗暗慶幸。幸好當日忠勇侯沒有應下慕容堯的提親，不然，現在被押上刑場將被砍頭的，就是高平平了。高家上下，也都會牽連跟著送命。

高夫人越想也後怕，手攥住高平平的手。

高平平轉頭看一眼滿臉驚懼的親娘，低聲安道：“我好端端地在這兒呢！別怕！”

高夫人嗯一聲，依舊用力握著兒的手。

高平平忍著心酸，轉回頭，繼續凝著紀雲舒。

紀雲舒忽然做了一個誰也沒想到的作。忽地低頭，用力捂著懷中啼哭不休的兒子口鼻。

男嬰用力揮舞胳膊，瞪著，很快，男嬰在的掌下憋紅了小臉，隻片刻，男嬰就不再掙扎，閉上了眼。

紀雲舒淚流滿面，低聲呢喃：“你先走一步，娘一會兒就去尋你。”

這麼小的孩子，被砍頭首異也太淒慘了。

這樣好歹還能留個全。

早已認命的慕容夫人，此時忽然嚎啕大哭。哭聲淒厲不甘。被拉扯著跪下，頭也被按了下去。

紀雲舒抱著孩子跪下，閉上眼睛，淚水簌簌自眼角溢下來。

這一幕實在太慘了。

趙鵲羽看不下去了，紅著眼對趙素馨道：“五堂姐，我們回去吧！”

趙素馨也紅了眼，點點頭。臨走前，到底還是看了一眼。

刀一閃，紀雲舒的人頭落了地，首也頹然倒下，臨死的那一刻，依舊抱著懷中的男嬰。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