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再沒外人,水玲瓏把孩子面朝下放在了冷薇的膛上,天使然,孩子聞著香便含住了一側的……用力吸了起來。
這一瞬,冷薇終于抑制不住地哭起來:“……我不后悔了……值得了……什麼都值得了……”巍巍的右手,一下一下著孩子溫暖的腦袋和臉蛋,皺的臉上揚起一抹幸福的笑。
虎毒不食子,冷薇終究也只是一個平凡卻也偉大的母親而已。水玲瓏就憶起前世的冷薇其實是遠嫁了南部的,這輩子怎麼偏做了姚的小妾?水玲瓏道出了心里的疑:“冷薇,你們家有沒有給你議一門南部的親事?”是誰記不清。
冷薇幾乎是口而出:“你怎麼會知道?”
水玲瓏的眼底閃起興的芒,看,歷史進行到冷薇議親這里都是和前世一模一樣的,那麼,是什麼導致了冷薇的命運發生轉變,連帶著姚、諸葛汐乃至于三大家族的命運都到了不同程度的沖擊呢?
水玲瓏俯,定定地看著,撒了個謊:“我是偶然聽冷逸軒提起的,你有興趣和我說說嗎?”都說臨死之前的人最容易套話,也不知是真是假。
冷薇的眸一暗,苦地、虛弱地笑了:“其實……我也打算認命的,我喜歡姚那麼多年他都不為所,我想這輩子他都不會再多看我一眼了……如果……如果沒有那晚的差錯……”
長錯?等等!不是冷薇算計姚的嗎?水玲瓏杏眼圓瞪:“姚喝醉了酒,不是你把他……弄去你閨房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冷薇沒什麼好瞞的了,渾的力氣都在以一種流星般的速度消失,枯瘦的手搭在兒的背上,著兒拼命吸的**,又用頑強的意志力保持了一瞬的清明:“我承認……我懷孕后的確蓄意挑撥過諸葛汐和姚的關系,還不止一兩回!但第一次……真的不是我勾引他的……是他自己闖進來……他喝多了……把我當了諸葛汐……”
不!不是這樣的!姚不是這種人!姚被下了藥,所以才會錯把冷薇看諸葛汐!而且沒有人引路,姚本闖不進冷薇的閨房!
莫非……冷薇和姚一起被算計了?!能在冷薇的院子里手的人,會是誰?曾經以為幕后黑手是荀楓,但荀楓與冷家的關系并不親近,他沒機會買通冷薇院子里的下人,當然,不排除荀楓勾結了什麼人,畢竟給諸葛汐吃下的常規避孕藥只有荀楓會配置,若說這兩者沒有關聯,是怎麼都不會信的。
水玲瓏的眸一厲:“你告訴我,是誰把你害這樣的?這段日子,都誰在和你聯系?”
冷薇緩緩地闔上眼:“沒有誰,是我自己的選擇,那人……說過……有……很大的副作用,讓我……三思。”只是沒想到會是這種無法挽回的副作用,不是沒考慮過拿掉孩子以阻止的衰老,可……下不了手!以為自己生下孩子后一定會后悔當初的優寡斷,但現在的心里除了慶幸還是慶幸。
水玲瓏發現冷薇越來越虛弱了,趕問道:“用的什麼方法?”
“藥,保胎。”冷薇的眼皮子像灌了鉛似的再也無法睜開了……
水玲瓏的長睫一,憶起冷薇曾經虛弱得下不來床,卻突然有一天開始就變得面紅潤、健步如飛,以為冷薇是真的子大好了,而今看來卻是……
“誰給你的藥?冷薇!你說話啊!誰給你的藥?冷薇你醒醒!”水玲瓏一邊著,一邊握住的手不停。
冷薇的生命在孩子誕生的那一刻就該宣告終結,這種藥,保胎卻損大人,對方就是要生下孩子但沒法兒育孩子!
只是強撐著最后一口氣,想看孩子一眼,如今看到了,孩子也吃到的**了,沒了憾……
水玲瓏不許死得這麼快!水玲瓏用大拇指掐著的人中,厲聲道:“冷薇!你告訴我那人是誰?看在我救了你孩子一命的份上!你難道不該報答我,回答我一個小小的問題嗎?只當給你孩子積德了,你趕報恩、回答我的問題!”原先以為對方只是利用冷薇對姚的癡挑撥了姚和諸葛汐的關系,然后造各種家族矛盾,但依照現在的況來看,那人連冷薇也沒打算放過!
到底是誰?
如此殘忍?
冷薇用盡最后一力氣,抬頭親了親兒,爾后微手指在水玲瓏的掌心寫了三個筆畫。
突然,的手一松,再沒了呼吸……
仿佛有所應,孩子突然松開吃得正香的“糧食”,“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冷薇的死訊很快便傳到了冷家,冷承坤、冷夫人和冷逸軒紛紛趕來現場,當他們看到那蒼老得辨認不出形態的尸時,全都呆怔得說不出話來,錢媽媽將一封冷薇的親筆信給冷承坤,冷承坤和冷夫人看過之后抱著冷薇的尸嚎啕大哭,便是曾經暗暗發誓要將冷薇這種不知廉恥的妹妹逐出冷家的冷逸軒也悄悄抹起了淚。
水玲瓏不知道冷薇的信里對冷家主和冷夫人說了什麼,反正冷家沒找姚家的麻煩,也沒說非得把孩子給要走,們只提了一個要求,讓冷薇穿著紅嫁下葬!
第一個同意的人是姚,然后是諸葛汐……
但冷薇臨死前留了愿:不見姚和諸葛汐!
不見姚是因為深,不見諸葛汐是因為厭惡。
所以從畫冥妝到換嫁,再到棺、封棺,姚和諸葛汐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至于那些見過冷薇真容的下人,包括錢媽媽在全部殉葬。
白發人送黑發人,打擊最大的是冷薇的父母,他們守在靈柩前三天三夜,滴水未進,哭得撕心裂肺卻又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直到冷薇順利下葬,這對父母才終于忍不住暈在了墳地里。
水玲瓏穿著素服,佇立在蕭瑟秋景中,任微風吹起如墨青,的容也染了一分蒼白,仰頭向無邊無際的蒼穹,總覺得有一雙眼,在暗嘲笑著冷承坤夫婦,別問為什麼,這只是一種直覺。
“玲瓏,我們回去吧。”
水玲瓏意識回籠,就見諸葛汐和王妃攜手而來,剛剛說話的是王妃,的眼紅腫得像核桃一般,顯然哭了許久,這是自“冷薇事件”開始到結束王妃頭一回在公眾場合面。水玲瓏將鬢角的秀發攏到爾后,聲音很輕,仿佛風兒一吹就散了:“母妃請節哀。”冷薇畢竟是王妃的侄兒,這句寬的話不算錯。但水玲瓏覺著,王妃哭不是在可憐冷薇,而是想起了曾經類似的痛苦經歷,也失去過一個孩子,一個年僅三歲會跑會笑會娘親的孩子。
董佳琳扶著馮晏穎迎面走來,二人說不上傷心,為了應景卻是狠哭了一場。馮晏穎用帕子了眼,對諸葛汐面痛地說道:“母親說,你懷著子自顧不暇,蕙姐兒便放的院子養吧,你和大哥若是思念蕙姐兒,歡迎隨時回姚家看。”言辭間,仍是尊了諸葛汐為嫡母。
諸葛汐點頭:“我知道了。”
馮晏穎又從寬袖里掏出一個荷包遞給了諸葛汐,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這是最后一晚冷薇拜托錢媽媽給姚的東西,我扣了下來,你看是否有用,沒用的話毀了也別告訴大哥讓他堵心了。”
水玲瓏順勢看了一眼,沒說什麼。冷薇的父親和姚的父親是表兄弟,姚、姚霂、冷逸軒、冷薇……這幾人小時候的關系是好的。也許,玩過家家時,天仙一樣麗的冷薇時常是他們幾兄弟爭相角逐的“新娘”……誰又說得清呢?
或者除了冷薇,誰還記得呢?
秋風蕭瑟,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一無際的蒼穹,碧水一般的,日暉過云層打在眾人肩頭,燦燦的,耀得人睜不開眼。
冷薇臨死前寫了三個筆畫,合起來正是一個草字頭。水玲瓏的目自諸葛汐、王妃、董佳琳和馮晏穎的臉上逡巡而過,最后鎖定了董佳林,意味深長地勾起了角,毫不避諱眾人,揚聲問道:“董佳小姐和我大姐關系好的,沒去冷家吧?”
董佳琳的長睫了,就道:“去過幾回。”
水玲瓏依舊笑著,卻令人骨悚然:“冷薇生辰那晚你去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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