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是大公主的丫鬟,此時聽了柳綠的話,不笑了笑,說道:“興許是有什麼重要事代二吧,奴婢做下人的,只管做事,不敢多問。”
柳綠是丫鬟出,哪里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越走越偏,到現在,一個人影兒都見不著了,不免膽寒。
可一想對方是大公主的人,大公主與無冤無仇,應該不會算計才對。
又走了好一會兒,走得柳綠連來時的路都忘了,才看到一個破舊的小院子。
青兒指了指院門道:“二進去吧,公主在里頭等您。”
柳綠看著森森的院子,頭皮麻了麻,可又不好青兒瞧二房主子的笑話,壯著膽走了進去。
這院子夠破,四是灰,腳踩在地板上嘎吱嘎吱作響。
柳綠暗付,大公主金枝玉葉,怎麼會約來這種地方見面?
打死柳綠也不敢猜,坐在里頭的人本不是大公主,而是喬旭。
“大……大……大爺?”
喬旭在鎮北王府對手腳的那一幕,還沒在腦海里淡去,此此景,柳綠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栗了起來!
看看喬旭,再想想青兒那副刻意瞞的樣子,柳綠明白自己被算計了。
青兒是大公主的人,而大公主又是喬旭的人,說來說去,青兒不也是喬旭的人嗎?
自己當時怎麼那麼笨,一下子沒轉過彎來?
這邊柳綠思暗暗惱怒之際,那邊的喬旭卻是慢悠悠地勾起了角:“喲,大妹子,來啦!要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柳綠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他:“大哥越弟妹來此,可是有要事相告嗎?”
他大哥,自稱弟妹,就是要提醒他,自己是喬英的妻子,希他能顧忌一下彼此的份。
誰料,喬旭聽了這話卻好像沒有會過意來似的,依舊邪笑著:“要事,當然有要事了!”
他一邊說,一邊走到柳綠面前。
柳綠節節后退,他步步。
最后,柳綠抵上了后的墻壁——
無路可退了。
喬旭執起柳綠的手,笑瞇瞇地道:“妮子好狠的心,這才過門幾天,都不記得哥哥我了!哥哥我,可是想你想得飯都吃不下了呢!”
柳綠被他瞇瞇的模樣惡心得胃里一陣翻滾,偏又不能立馬激怒他,畢竟,這一次的他可沒喝酒,真要起手來,自己占不了上風。
頭了一下,柳綠皮笑不笑地說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說什麼想不想呢?沒得讓人笑話!”
這話是在提醒喬旭,這好歹是侯府,人多眼雜,兩個大活人就這麼活生生地“聚”到一塊兒,自以為做的蔽,卻也許早就被人給瞧去了。
喬旭風流,可膽子并不十分大,若在以往聽了這等警告,一定嚇得早就住了手,然而今晚也不知怎麼搞的,愣是沒有撒手的意思。
柳綠急了,這心不死的家伙,該不會真打算拼著與喬英撕破臉的危險……強了吧?
……
臥房,喬英從侯夫人的院子歸來,綠芝忙端了熱水來給他洗臉。
他眸一掃:“二呢?”
綠芝道:“被大公主去了。”
“大嫂?”他剛從侯夫人的院子回來,大嫂在那兒呢,聽聽說了柳綠啊,“誰來的?”
綠芝擰了帕子:“是青兒,說是大公主有話對二說,讓二過去一趟。”
喬英的臉不好看了,別人不知道青兒是誰,他卻再明白不過了,青兒早在兩個月前便與他大哥攪在了一塊兒,好巧不巧還被他給撞到,大哥怕大公主生氣,央他保,他同意了。
而替大哥保的結果,就是大哥利用青兒做煙霧彈,將柳綠騙了過去!
喬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找到小別院的,路上他摔了兩個跟頭,撞了三次石桌,還有一次是踩空臺階,險些磕破臉。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快點找到柳綠。
大哥素來好,萬一柳綠落到他手里,可真是兇多吉了!
喬英趕到現場時,柳綠已經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柳綠的頭發全部披散了下來,蓋住白皙的臉,顯得那出的一小片格外蒼白與脆弱。
外裳凌,裾滿是褶痕。
薄被半蓋在肩頭,好像隨時會下來一樣。
喬旭坐在一旁,襟大氅,滿臉酡紅,一副完事兒后恨不得來點兒事后酒的銷魂樣子。
喬英的,一下子就沖上頭頂了!
“你個王八蛋——”
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喬旭的領,將拳頭揮了下去!
喬旭當場被打破了皮子,趴在地上,呸呸呸呸地吐。
喬英騎坐在他背上,抓住他后腦勺的頭發,又是一拳砸在了他上。
喬旭痛得差點兒斷氣了!
“有話好好說,你打什麼打?”
“有話好好說?你做了什麼混賬事兒,還指我與你好好說?”喬英的眼底布滿紅,仿佛再瞪一下就會噴出來了。
喬旭抬手:“咝——疼,疼,真疼!你輕點兒!我……我做啥混賬事兒了?”
“柳綠是我妻子,是你弟妹!朋友妻還不可欺,你是我大哥!你怎麼可以對做出這種事來?”
喬旭發誓,他活了半輩子,從沒聽過喬英里發出如此憤怒的聲音,即便沈芊芊死的那晚,喬英責罰下人沒招周全,也不曾如此冒火。喬旭的兒有些了,下意識地要退堂鼓,可一想自己拳頭都吃了不,就這麼前功盡棄未免太不劃算了!
“好兄弟好兄弟,哥哥我喝多了酒,一時糊涂,沒把持住!哥哥對不住你,哥哥……哥哥給你賠不是!哥哥不是個好東西!哥哥知道錯了!哥哥——”講到這里,喬旭的話里帶了幾分哽咽之音,“哥哥從小到大都是個不中用的,這回,還闖下如此大禍,哥哥沒臉活著了,你……你殺了哥哥吧——”
喬英當然恨不得他不死!
可這人畢竟是同手足的大哥,小時候他子安靜,時常被人欺負,哪一次不是大哥把那些人打回去的?事后人家找上門告狀,大哥一人承擔下罪責,從不他半分委屈。
是,他大哥混蛋!他大哥好!
但好幾次被人劫堵的時候,也是他大哥拼了命才護住他。
現在,他的心里糾結極了!
一方面,真的恨死了大哥!
一方面,又沒辦法對大哥痛下殺手!
喬旭眼見自己弟弟快要崩潰了,忙又往他心窩子補了一刀:“你要是舍不得殺哥哥的話……哥哥……也不會讓你難做的!這樣,反正我睡都睡過了,我就娶好了。”
喬英驀地瞪大了眼!
喬旭被他瞪得心肝兒一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沒忘記接下來的臺詞:“你放心,娘那邊我會說清楚的,大公主那兒我也會想法子擺平的,你是好人,沒了清白,配不上你……當然,你要是覺著把留在咱家也不合適,我幫你把休了送到庵堂做姑子去。”
被人玷污過的子,無論已婚未婚,在大周,都逃不過三條命運:隨了玷污的人,剃頭做姑子,或者……死。
而在大多數況下,已婚婦被玷污的下場其實沒那麼多選項,一般都是死了。
喬英想著柳綠那張白的小臉兒,心底一陣疼。
“這件事,不要對外人提起。”
他最終,給出了這樣的答案。
喬英角一:“啊?不提?啥意思啊?”
“就是誰也不許知道這件事的意思!我們三個之外的人知道了,我一定會殺了你!”
喬旭的眉心跳了跳:“你……你……你這是……還打算要?不是吧?我人要是被誰睡了,我他媽一定不愿意再要了啊!兄弟,你該不會……對真格的了吧?”
喬英頹然跌坐在地上,雙手抱住頭,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地說道:“是,真格了,所有大哥你一刀在我心窩子上了,你滿意了?!”
喬旭垂眸,一笑,滿意,當然滿意,老子演了大半天的**,總算出你心意了!
“你笑什麼?”喬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兒。
喬旭捂住肚子,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好了,別演了,起來吧!”
那躺在床上,被秀發遮住了臉的人兒唰的一下掀開棉被,笑盈盈地站了起來:“大爺,二爺。”
這不是青兒,又是誰呢?
只不過換上了柳綠的裳,又沒面,而喬英在氣頭上,一時沒能發現罷了。
“大哥你……”
喬旭嘿嘿一笑,摟住他肩膀道:“大哥仗義吧,為給你倆牽紅線,連命都搭上了!”
喬英一噎,簡直不知說什麼好了。
當以為柳綠被玷污的時候,他真是憤怒得想殺人,但殺人絕不是他的第一個念頭,比它更先浮現在自己腦海的是柳綠要怎麼面對今后的生活。
至于休妻、送庵堂……
老實說,他當時混混沌沌的,兒沒生出這種想法。
眼下得知一切都是一場騙局,他首先該憤怒大哥耍了他,然而不是,他特別高興,高興柳綠并未到任何傷害……
事到如今,他要是再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
出了房間,又走出院門,意料之外理之中的,他到了柳綠。
柳綠的臉紅撲撲的,眼亮晶晶的,睫羽隨著呼吸一一,得勾人心魄。
他頓了頓,拉過柳綠的手。
柳綠低下頭,十分順從地與他十指相扣。
屋里的靜,都聽到了。
在得知他愿意接納一個被玷污過的自己時,眼淚一下子就掉出來了。
人的心,有時候真的好小。
筑再高的銅墻鐵壁,只要天空掉下一滴雨水,都能有幸福從里頭溢出來。
也許,離琴瑟和鳴,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但長夜漫漫,你已經讓我看到了明。
(番外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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