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竟是傍晚時分了。

翠紅一見許嘉玄回來， 臉上的輕松笑容當即一斂，站起朝他行了一禮，眼神是藏不住的幽怨。

能出府的事差點就被攪黃了，真是討厭這個煞神，哪怕自己卑微沒地位，在心里也要唾罵他！

許嘉玄亦被的眼神鬧得一愣，還沒完全品出是什麼意思，忙又挪開視線，走到梓妤跟前。

他把東西都放到炕幾上，掃了眼還杵在邊上的綠茵和翠紅，兩人猶豫片刻，到底識趣先行退下。綠茵順手也把小東西帶走。

小東西可憐兮兮站在綠茵肩頭往回看，那樣子對梓妤十分不舍。

許嘉玄默默看在眼里，有種自己作惡多端，連一只鳥都怪責的錯覺。

等人離開后，他厚著臉皮著坐，隨意拿了盒胭脂塞手里說：“今兒經過長街看到的，聽說是姑娘家最喜歡的一家脂店，總是缺貨，今兒巧讓我撞上有剛上貨的口脂。”

他難得說那麼一長串的話，說完后，耳都在微微發燙。

梓妤低頭看了眼手里的錦盒，上面有麗芳閣的小楷字樣，確實是京城賣得又貴又快的胭脂。

挑著眼角輕輕看他一眼，沒錯過他泛紅的耳。

這煞神居然給買胭脂。

其實也不是那麼傻。

這也確實是首回收到男子送的脂，心中一，長長的睫也跟著輕，在他期盼地目下手打開。

麗芳閣的東西，小小一盒胭脂便宜的一兩銀子，貴的數十兩，如今手上這個一看盒子上還有著極小的琉璃珠子作點綴，肯定是后者。

姑娘家都，自然也不例外，沒有猶豫地揭開瓷蓋，里面細膩有澤的膏狀出來后，卻是一愣。

這就是他買的胭脂？

“喜歡嗎？”

他靠近了一些，聲音就在耳畔，有種人心弦的低沉。

梓妤抬頭，明亮的桃花眼看向他，讓他稟住了呼吸。下刻，他見微微一笑，逶逶上揚的眼角在不經意間就流出勾人的風。

他放在膝蓋的手掌不自覺彎曲。

梓妤笑過后又掃一眼那胭脂，說：“你去幫我拿鏡子來。”

許嘉玄眼底就閃過喜，又不敢表得太明顯，應一聲緩步走到妝臺取來鏡子。

梓妤接過，背對著他。新買的胭脂安安靜靜在面上，他看見拿手指沾了一些，往上抹。只是背著他，他看不見上妝的樣子，讓他心里就有種被貓爪抓一下的難耐。

很快，就轉過來了，寬袖輕抬，猶抱琵琶半掩面的人。

梓妤也沒讓他失，在他灼灼的注視下慢慢放下袖子，然后嫣然一笑：“好看嗎？”

許嘉玄看清上的口脂，差點一口唾沫把自己嗆死，咳嗽得彎了腰。

——為什麼是紅中著黑，跟那些中毒死的人上一個！

梓妤見他咳得說不上話，又在他耳邊冷冷地問：“好看嗎？”

許嘉玄險些要落荒而逃，憋到最后，只能誠實憋出一句：“不好看。”

“怪不得你還能買到新上的貨呢，你就沒打開來瞧一眼？”

被人當冤大頭宰了吧，麗芳閣能賣這樣的口脂？！

許嘉玄無言以對，但他確實是在麗芳閣買的東西……但在梓妤你是傻子的眼神里去回憶，他發現自己是在麗芳閣買東西不假，可當時里面都是姑娘家著，他不好意思往里去，一個藍衫婦人捧著這一堆東西過來問他是不是要買東西。

他問清是什麼，聽說是新上的，只剩這麼幾盒。那婦人還引著他走出店，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他直接付了銀子就走了，也沒打開看是什麼樣的。

他臉漸漸變得古怪。梓妤沒好氣回頭又去開另外一家店的口脂，看到倒是正常的，沒有這種紅里帶黑的玩意兒。

這些倒應該沒被騙。

“——你是遇上專混在胭脂鋪子里賣假東西的騙子了，們收了這些盒子瓶子，最趁人多店家注意不到的時候，專找你們這種不懂行的貴公子騙。”

但居然騙到錦衛同知上，當時他是做賊一樣溜進店的嗎？不然怎麼會被人盯上！

梓妤在他發青的臉中用茶水了帕子把兒抹掉。也不知道什麼做的，還帶著一的墨和漿糊味兒。

許嘉玄在這當口黑著臉站了起來。

“你這會再去，人家估計都跑出城了！”

梓妤喊住他，真是……讓人好氣又好笑。

這好幾個盒子，搞不好就砸了近百倆進去。

這麼想著，梓妤又心疼那些銀子，最后還是氣笑了。

許嘉玄僵著轉，耳邊回響著前晚罵自己的話——他不可一世。現在看看，他做的都是蠢事！

他閉了閉眼，再度坐回到邊，沉默片刻后說：“翠紅的事，是我錯了，你若還是生氣，我也不知怎麼讓你消氣。但往后……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

說完，他心里又生一焦躁，忍不住再度站起來，那雙不控制往外走，余卻掃到梓妤神淡淡地看著他，那眼神冷靜得跟看不相關的人一樣。

他腳步一頓，猛地轉，三兩步走到跟前握著肩頭就將人在了炕上，抱著埋首在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