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1.3

白笑罷，道：「不過是開個玩笑，怎麼六小姐還當真了不？」

玉珠眨了眨眼，雖然沒有沉浸宦海，會厚黑之道的博大深，但是白這等收放自如也應該是為宦者的高深之道。自問功力淺薄不能接招，是以也不搭言，抿著兒便要離開。

可是就在這時，白遞給了一個信封說道：「請袁小姐務必一看……來日方長，歡迎六小姐算是來找在下。」

說完也不等玉珠回答，便笑一笑轉離去了。

玉珠了信封，覺裡面厚厚的一摞紙，正在這時，外面排號的吏正喊到的名姓，於是隨手將信封放到了自己挎著的荷袋裡，應聲出去了。

玉珠的排位很是靠前，是以早早就見到了調撥貢銀吏。看玉珠呈的圖冊和帳目細算後，便進了討價還價的階段。

吏也算是替皇家支出錢銀，自然是秉承著能省便省的態度，力求將份額減至最，加之在玉品上有兩位皇商，自然份額得一分為二，自是這「二」有大有小，端看拿的是哪一份。

不出玉珠的預料，自己拿的是小的那一份，雖然錢銀比預想的要，但至也在合理的範圍之。

玉珠心松了一口氣，領取了印有章的兌銀文書後，便出了署。

此時天尚早，玉珠也沒有回去，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店鋪。等了店鋪裡自己獨設的玉石作坊，雕琢了一會還未完工的玉品，玉珠稍事休息，才從荷包裡掏出了那封書信。

本以為不過是寫滿了男兒荒誕慕之言，可是玉珠打開一看，眼睛卻慢慢瞪大了。

確切地說，這不是書信，而是一份陳年卷宗，正是自己父親當年被定罪的那一份。

照比王郎給自己所看的，這份真正的卷宗自然更詳細些，裡面甚至還有當年被認定是父親雕刻玉人的圖樣。據說這圖樣是從父親的作坊裡搜到的，證據確鑿，不容辯駁。

玉珠來到窗前，仔細地看著這張泛黃的圖樣，咋一看，這的確是父親的畫圖風格，細小的蟹筆描邊，嚴謹而細緻的畫風，甚至落款都有父親常用的圓印，可是玉珠總是覺得哪裡不對，一時又說不清楚。

不過……此時更心思煩的是，白水流怎麼知道在查父親的舊案，又這麼隨便地將刑部的卷軸給了呢？

此時再想到白水流的那一句「來日方長，歡迎六小姐算是來找在下」，更是意味深長。

若說太尉大人是高傲翹著翎的凰，不容許別人弄他一一毫的華羽，那麼這個姓白的男子倒真像一隻狐貍，平日笑言笑語，可是冷子卻支出了尖牙，讓人防不勝防……

第二日，玉珠想了又想，決定主去見白。

立在公署門前等半天，終於等到了白出來。

看見玉珠立在一邊的牆邊，他倒是笑著主走了過去：「六小姐既然來了，怎麼不打聲招呼？等了多久了？」

他倒是篤定玉珠就是來找尋自己的。玉珠不想與他多說廢話，便說道：「奴家在一旁的茶樓開了雅間，不知白可有時間去品茗一二？」

玉珠不想被白沙一直牽著鼻子，更不想跟他去遊湖泛舟，所以早早地定了酒樓。

白笑了笑，倒也從善如流，便說道：「請六小姐帶路。」

待到了茶樓，玉珠讓玨兒在雅間門口等候，而白也未僕人侍奉，待只有二人時，玉珠開門見山問道：「不知白昨日所給的那封書信是何意？

白舉著茶杯飲了一口道：「六小姐莫心慌，在下也是無意中知道，六小姐似乎想要徹查當年你父親的舊案。你之前夫委託刑部的王大人抄錄卷中的時候，正好被別人看到，恰好被我知道，所以我便將這卷宗調閱出來看了看，順便也給六小姐你過過目。」

玉珠抿了。天下哪裡會有這麼趕巧的事？而白的手，得未免太遠？他似乎是將自己的底細調查得甚是清楚，不急不躁地拿著自己的命門短。

似乎是欣賞夠了玉珠的困窘，白放下茶杯輕輕地握起了玉珠的手道：「若是玉珠小姐覺得此案有疑點，在下願盡綿薄之力，替小姐查清……」

玉珠連忙掙了他的手，冷聲道：「白可是忘記了你與堯家的婚約？若是堯小姐知道了你如此，豈不傷心？」

白水流齒笑了笑：「六小姐上次在廣俊王府裡，不是撞見了堯小姐與我七弟的幽約嗎？為何假作不知，有此一問？」

這次玉珠是真的有些吃驚了。沒有想到當初自己轉角撞見堯小姐與那位七在假山幽約的事，這位白竟然也不聲知道的一清二楚。

人都道大魏兩位俊才，堯家二郎，白家大。這位白向來以心細如發，理政事細膩周到而為聖上倚重，雖然在許多大事上，他了堯太尉的雷厲風行，果敢豪邁，但是在為人世，宦一道上卻自有自己的一番強項。

這份細膩看來不是政務之上，就算是平日府宅小事，白也是一清二楚。

可是此時事關堯小姐的名節，玉珠只冷聲道：「玉珠不知白所言何事。只是希白留一份口德，萬萬不要隨便玷污了自己未婚妻子的清白。」

白的手雖然被玉珠甩開，卻逕自扶上了玉珠的肩膀道：「只要小姐不要總是這麼冷冰冰地拒人千里之外，我自然是全當不知，靜等堯家主提出解除婚約，也全了堯小姐的好名聲。」

玉珠略略轉頭，回避著白靠近過來的臉，低聲道：「若是玉珠不願呢？」

白笑著搖了搖頭：「我向來不願強人所難，可是玉珠小姐為何每每都將我至如此境地？你細想下，若是堯兄知你早就知道堯小姐的私，卻而不報，他會作何反應？甚至會覺得此事也是你告知我的吧？到時候，只怕堯兄著了惱，便不會念及與小姐的一段舊了吧？」

玉珠微微蹙眉，心知白這火候拿得甚好，自己此時夾在了一樁豪門事中間。

那假山幽會一事中，堯小姐是見了自己頭的，而白還未及轉過長廊，此時若是外泄，自己便是洩，敗壞堯小姐名聲的第一等嫌犯！依著堯暮野護妹妹的心思，他定然輕饒自己不得，更何況自己現在本就得罪了太尉，只怕他也不會顧念著什麼了……

白一直靜看這玉珠眼波流，只覺得這子還真是耐看，這般近近的欣賞，更是能發現皮細膩模樣可人……

玉珠心知，這白既然主開口，自然有能力徹查當年父親的冤案。然而自己此時頂了堯太尉未婚妻的名頭，與這白有任何風吹草都是不妥的。

若說從與太尉的相中得了什麼教訓，那便是與這些個貴人，最好莫要再有個什麼深的接，不然最後便是攪局不得。

雖然眼下白手握有自己最想得到的東西，但是此時被他拿，以後的事盡不在自己的掌握中……玉珠並不喜歡這一點。

想到這，抬頭冷靜道：「白當知大魏律法，敢有.軍眷者，殺無赦……是以白若是肯耐心些，最好等太尉還朝與我正式解除了婚約才好。」

白雖然早知這位劉小姐伶牙俐齒，但是沒想到竟然拿了大魏剛剛出爐的律法填堵自己，不又是啞然失笑，抬起玉珠的下道：「看來小姐還是掛心著白某，是怕我被斬頭不？」

玉珠帶著幾分真誠道：「玉珠姻緣不順，怕害了白的話，又頂了命的頭冠，以後再不好嫁人了！」說完甩掉了白的手臂，起表示告辭。

白也沒有阻攔，只是安閒地說道：「若是小姐暫時不願，也無妨，只是我母親想要邀請你來府上多多走，到時候希六小姐給白某這個面子，不要拒絕才好。」

玉珠點了點頭便戴上兜帽急匆匆地下樓去了。

出了茶樓時，玨兒無意中了一下玉珠的手，不低呼：「怎麼您的手這麼涼？今天的太也夠暖啊！」

玉珠回了手，深吸了一口氣，被人看破了底細，抓住命脈的覺真是讓人不適，如同出山的原石一般，習慣給自己包裹一層厚厚的石，而現在那個白在暗卻將自己的消息打聽得一清二楚，破了自己的這一層厚！直玉珠涼至心底，打了個寒。

雖然看起來白與堯太尉的所求相似，可是玉珠的直覺卻認定，這位白並不似堯二那般目的「單純」，若是與他牽扯只怕後患無窮！可如今白似乎是不得手誓不甘休，自己該如何躲避了這場紛？

回了店鋪時，夥計告知，西北來人了。玉珠心納悶，自己給蕭祖母的信剛剛送出，怎麼這麼快就有回信了呢？

一問才知，是西北蕭家的商隊京，順便給玉珠帶來的書信。

打開書信看時，才知西北蕭家現在禍不單行，簡直是作了一團。那個胡萬籌已經指派自己的店鋪掌櫃前去商議收購蕭家的礦山一事，看那架勢是勢在必得！

蕭家的玉鋪裡大半的玉石師傅都走人了，店鋪裡不敷出，又拿不出貨品，只能給客人退定錢，老夫人買了家裡的幾片田地才算是填補了錢銀的缺失。

眼下只有玉石礦一項可生錢的進項。但如今能大宗收購玉石的玉鋪為數不多，開採出的原石也賣不出去，眼看著這多年的基業要毀於一旦，蕭老太太也是心發急，生了一場急病，就在病重給玉珠寫下了書信，請求同樣得了皇商資格的想一想辦法，給蕭家一條活路！

這信裡的請求倒是與玉珠所想不謀而合，而且更是讓玉珠眼前一亮。

現在既有白夫人要求自己雕琢佛像，又有白步步，而父親手稿裡的疑點也需要回西北一趟，問一問祖母，祖父當年可曾留下父親的的手稿來比較一番。

能讓這一切迎刃而解的法子，就是回西北一趟選買大批玉料，正好避開了眼前的事！

主意打定後，玉珠便命夥計將打磨好的胚用絨布包裹，裝塞了稻草的木箱子裡，這樣沿途也可以繼續雕琢，免得延誤了訂單，在京城裡購買了給祖母和老爺與夫人的禮後，便準備啟程返回西北。

玨兒很是不願，小聲嘟囔六小姐這是又了火坑！

不過玉珠卻笑了笑：「蕭家雖然人事繁，可是現在之於我，卻是個乘涼避暑，免了炙烤的好去……」

玨兒聽不懂玉珠話裡的意思，只當小姐是不耐京城悶熱的天氣，相較起來，的確還是西北的夏季比較好度過些。

因為別院這邊會定時將自家莊園裡生產的瓜果送到堯府去，所以老夫人也聽聞了玉珠要趕赴西北的消息。便命堯府的幾個護衛也一同前往。

的意思是，玉珠現在畢竟頂了堯家未婚兒媳的名號，若是沿途遇到了盜匪發生了意外，便是名譽掃地的事了，總是要顧忌著安全，萬萬不可出事。

另外西北的玉石鎮雖然與太尉正在作戰的北域相隔甚遠，可是若不算阻隔的高山，其實也不是太遠，難免會兵匪流竄，多帶些人，上路休息也能心安些。

車馬整頓完畢，玉珠選擇了夜裡天不亮便出發了。因為有了堯府的路牌，城也痛快地放行了，出了城門時，玉珠長舒了一口氣。

玨兒在一旁看了，一邊替玉珠著酸痛的肩膀一邊小聲說：「六姑娘，奴婢一直想問您這般突然出發……是不是因為思念太尉大人，所以想離得他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