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還嫌不夠一樣，秦誨在此刻突然開口。

聲音溫和，如清風拂過，像是在說什麽再理所應當不過的事。

“秦家護短，羅士慎言。”

羅慕囁嚅一句，“我……”

尷尬一笑，陳問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他就說別來湊這個熱鬧，非不聽，現在好了，把自己搞得這麽難堪。

陳星苒什麽都不懂，但是麵前這群人上的氣勢直接嚇住了，一雙圓圓的眼睛滴溜溜轉，但看著江挽聲不說話，也不敢說。

羅慕覺得實在下不來臺，於是把矛頭轉向江挽聲，“聲聲。”

這一，提醒意味比較濃。

但江挽聲不為所。

從容自若地坐在秦謨旁邊，忽視羅慕傳來的讓打圓場的信號，不輕不重的揚了揚尾聲，“怎麽了，媽。”

秦謨暗自抬了抬眉骨。

不錯。

小姑娘心狠了。

場麵一度變得十分寂靜。

秦家人似笑非笑，陳家人坐立難安。

羅慕和陳問的呼吸都變輕。

好在，門被從外推開，侍者拿著托盤魚貫而，在麵前的轉桌上陸續呈上致鮮的菜品。

最後以經理的“菜上齊了，各位慢用”打破了這場死寂。

秦謨這才把頭抬起，看了一眼老爺子，淡聲道：“不用拘束，大家用餐。”

羅慕這才鬆了口氣。

也反思了一下，剛剛是低估了秦家對於江挽聲的重視程度。

現在逮住機會，忙從桌前的菜品上夾了一道一品清蒸鱖。

鮮的魚上覆蓋著火和冬筍。

看起來口鮮，把魚放在江挽聲的餐盤裏。

江挽聲正在拒絕的作一僵。

眾人神各異，目聚攏到羅慕上。

羅慕一僵，著頭皮說下去，“你不是最吃魚了嗎。”

江挽聲眸黯淡一下，然後用筷子輕輕撥弄了幾下，對著羅慕，陡然勾起抹笑。

依舊是乖的長相，卻讓羅慕生生到絕的味道。

此時，寧晚突然開口，“羅士，你們家兩個孩子，以前照顧兒的時候一定很累吧。”

羅慕看終於有人搭話，笑道：“還好，挽聲還讓人省心的，就是小兒年紀小，實在讓人心。”

說完，寧晚一副恍然的模樣，“難怪，我剛還想怎麽羅士連聲聲魚過敏都不知道，現在也能理解了，畢竟是兩個兒要心。”

陳星苒看到魚的那一刻眼睛就亮了，年紀小，現在看都在吃飯沒有剛才那種沉悶的氛圍，也放鬆下來，像往常一樣開口，“媽媽，我想吃魚，你也幫我夾一下吧。”

話落，羅慕連表都不會做了。

寧晚還嫌不夠似的，添油加醋道：“原來是小兒吃啊，羅士也有點心了，我們家跟聲聲吃飯的時候從來不把魚放在那邊的，或者都會避免魚類菜品。”

羅慕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多大的一個錯誤。

慌忙找補，“抱歉，聲聲，媽媽我……”

“啪”一聲。

秦謨把筷子放在筷座上，聲音不輕不重，平淡卻擲地有聲。

“行了。”

老爺子掃過去一眼。

得。

不用他老頭子出麵，

這小子先忍不住了。

秦謨目如刃，掃向陳問和羅慕。

“羅士是專門過來告訴我們，你們從來沒有關注過我家小姑娘的麽。”

他似笑非笑的，目帶著審視，語氣嘲弄。

“自我也要適可而止，我脾氣不是很好。”

“今天餐桌上這道魚是為了陳星苒。”

多麽可笑。

小姑娘記得他們的喜好，卻無人關心對來說幾乎會致死的過敏。

這場飯局本就是作為江挽聲和羅慕關係的終點。

本想先禮後兵，卻沒想到羅慕自己就作了一手好死。

秦謨繼續道：“我說過，如果你不是的母親，我可能不會容忍你完整地站在我麵前。”

“現在，我連這點都不想顧忌。”

羅慕看向江挽聲。

從沒有把兒眼中的失看得如此真切。

那些曾經不以為意的緒，在今天撲腦海。

恍然。

那個小時候會在自己懷裏撒的小姑娘，早已經長大。

並且，

已經不再需要的存在。

甚至，在更久以前，

就不需要了。

在結束這一場羅慕此生最無麵對的晚飯時，目複雜地看著江挽聲半晌。

但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前些日子，還在嘲諷江文謙不識好歹。

現在想想，和江文謙又有何異。

雙方都曾把彼此厭惡的那場婚姻的負麵緒“嫁禍”給兩人的兒。

誰也說不上問心無愧。

最後這些，都是咎由自取。

江挽聲在他們走後，倚靠在椅子上，雙目有些失焦。

像是放下了什麽，又像是完全失去了什麽。

但有一樣，無比慶幸地確定。

近二十年的煢煢孑立，到現在，可以結束了。

從前抱怨過很多不幸。

但現在，那些不平幾乎已經褪到難以察覺了。

——

周三。

水藍暈染整片天幕。

白綿的雲浮在空中，日潑下燦金，劃過稀疏樹影，最後斜落在民政局前牽手並立的璧人上。

拍照、登記、宣誓，到最後拿到暗紅的小本本。

辦理的速度快到江挽聲拿到結婚證的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

最後兩個人走出來，坐到車上，江挽聲還看著手裏的兩個小本，麵容有些呆愣。

一言不發，隻是看著。

車停在路邊。

秦謨慵懶後靠，手隨意地勾著方向盤，偏額凝睇。

眸子的墨黑底下，是濃得化不開的。

過了十幾秒，他探手把兩個紅本從孩手中走。

江挽聲錯愕看過來，“你幹什麽？”

秦謨氣定神閑地把結婚證在手裏，“小叔叔保管。”

江挽聲不太服氣，探過子來想要把自己的那本拿走。

“不要，我要自己拿著。”

秦謨向後一仰，把結婚證塞到自己後。

江挽聲撲在秦謨上，手臂鑽到他的腰後索。

秦謨淡笑著垂眸，任由幾乎趴在自己膛上，小手還在自己的腰間作。

力道不大，但有點。

“男人的腰，也不能瞎，明白嗎。”

他停頓一下，最後緩緩地吐字。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