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長槍，帶著滿殺意，朝著殷時就沖了過去，卻被一堵墻攔住了去路，正是方才從天而降的呼德。

他息重如風箱：“你不能過去……”

“你還沒死？”

謝濟臉漆黑，殺意卻越發猙獰。

“統帥有令……保護皇上……”

他腰腹有個碩大的窟窿，哪怕此時都還在流，可他卻半分都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楚鎮遠遠看見了他，眼底都是驚喜：“呼德？你沒死？”

他下意識要過來，卻被關培攔住了去路。

呼德遠遠看了對方一眼：“統帥，我沒事。”

楚鎮用力點了點頭，他素來冷靜，這一刻臉上卻難得帶了幾分歡喜，可惜并沒有人為他高興，除了謀害呼德的罪魁禍首。

“對對對，楚鎮讓你們保護我，”殷時拖著傷爬起來，他沒想到這個野命這麼，挨了好幾刀都還沒死，倒是也虧了他活著，才能救他，“攔住他，死都不能把他放過來。”

話音落下，他連滾帶爬地往后頭逃了。

謝濟了真怒：“找死！”

他不能讓殷時逃了，且不說那延續了十年的仇恨，單單只是他上有殷稷的藥引子這一茬，就不能放他走。

他舉槍就要刺，可呼德形龐大，天生神力，即便重傷，也仍舊不是短時間能解決的。

眼看著殷時的影很快就要淹沒在廝殺的將士中間，謝濟面焦急，下手越發狠辣。

“謝侯，你去追，他給我。”

竇兢催馬趕過來，抬手擋住了呼德的攻勢。

謝濟連抱拳都來不及，道了聲謝就走了，呼德就要去攔，卻再次被竇兢攔住：“呼德，你傷得不輕，現在投降，我讓軍醫來給你醫治，還能保住一條命。”

看見他，呼德睚眥裂：“叛徒！”

竇兢看了眼腰間別著的短刀，低聲一嘆：“我從未真正投降，何來背叛一說？”

“我那麼相信你！不余力的在統帥面前保舉你，你竟然是個細！”

呼德渾都在抖，原本他們不是沒有勝算的，是因為他被竇兢欺瞞，一再幫他，才讓他找到機會招降了那麼多部族。

如今蠻部大勢已去，無路可走，他是蠻部的千古罪人。

“我要殺了你！”

呼德怒吼一聲，掄起巨錘般的拳頭，朝著竇兢狠狠砸下來，竇兢縱躲過，他心里憐惜呼德是忠勇之人，很想保他一命，所以并沒有正面迎敵，怕他這樣的況，再承不了更多的傷害。

“呼德，就算沒有我，你們也不了的，皇上天縱英才，當年舉步維艱尚且能反敗為勝，如今大權在握，兵馬糧草充足，怎麼會敗于蠻部之手？”

“啊！”

呼德卻本不聽他說什麼，毫不惜力地攻擊過來，哪怕每一次作都會加重他的傷勢，讓他流如注，他也毫不在乎，眼睛死死盯著竇兢，發了瘋似地攻擊。

竇兢不得已，只能舉刀格擋：“呼德，你難道真的想讓殷時那種人做皇帝嗎？如果他做了皇帝，你們的下場一定會比戰敗更凄慘！”

“統帥不會選錯，統帥他不會錯！”

呼德再次一拳砸下，巨大的力道震得周遭地面都了起來。

竇兢側躲開，滿心都是無奈：“你就這麼信他？”

呼德的呼吸聲逐漸重，攻勢也逐漸緩慢，失終究對他是有影響的。

“你本不懂統帥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他又是一拳砸下，“我們兄弟兩人，相貌丑陋，異于常人，一直被部族驅逐……你也知道了蠻部有多貧瘠，被趕出部族就只有一個下場，凍而死，是統帥把我們撿了回去，把我們養大，教我們功夫，讓我們了人尊敬的將軍，讓父母重新接了我們，你本不懂……”

呼德語氣驟然凌厲起來，蓄足了力氣再次砸下一拳，“他是這世上，唯一認可我們兄弟的人！”

“他的大業，誰都不能破壞。”

這句話像是給了他巨大的勇氣，原本已經十分緩慢的攻勢，竟再次凌厲起來，拳風糊在臉上，火辣辣地疼，竇兢再不敢留手，出長刀和他打斗起來。

“可他的大業會把你們帶向滅亡！呼德，你得為自己活。”

呼德咧一笑，粘稠的鮮卻順著角淌了出來：“我就是在為自己活。”

竇兢眼神沉下去，心里都是無奈，他清楚，他說服不了呼德，對方也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既然沒辦法助楚鎮就大業，那就為他的大業殉。

“何苦呢？”

他嘆息一聲，呼德卻沒再說話，只是縱撲了過來，上的宛如瀑布，所過之皆是，竇兢抬手擋住他的拳頭，他仍舊手下留，用的是刀背。

這一下呼德并沒有傷，可他卻沒再繼續進攻，就維持著那個姿勢停在了原地，只有呼吸聲越來重，越來越破損。

他沒有力氣了。

竇兢收回刀，那小山似的頓時倒塌下去。

沒人管他，他很快就會死在這里。

竇兢沉默著收回刀，轉要往旁去，腳腕卻被抓住，呼德說不出話來，只抬頭看著他，緒那般復雜，卻并不如他說的那般，都是仇恨。

竇兢恍然明白過來，呼德不想就這麼死，如果這麼咽了氣，他就是死在自己人手里，這對一個勇士來說，是恥辱。

他抬手拔出了腰間的短刀，呼德眼睛亮了一瞬，臉上出幾分期待來。

“兄弟，好走。”

刀鋒劃過，天地晦暗。

楚鎮若有所覺，驟然扭頭看過來，瞧見呼德那醒目的時，一抖，卻什麼都沒說，只揮槍退了攻過來的關培，目落到了那追著殷時而去的影子上。

謝濟片刻不停，追著殷時疾馳，只是戰場混，主帥又素來是目標，數不清的蠻兵朝著他沖殺而來，試圖殺了他，拿下這天大的功勞。

他斬殺的作已經足夠干脆利落，可這場你死我活的廝殺太過慘烈，沒有人留余地，皆是以命而戰。

所以竇兢那邊都已經告一段落，他卻仍舊沒能追上殷時。

可不能再耽誤了。

“宣威將軍，為我開路！”

正和赤狄首領廝殺的宣威將軍當即高喝一聲，拼著傷跳出了戰圈，策馬沖殺過來，周遭的將士也聽見了謝濟的吩咐，紛紛涌過來組了人墻，雖然人數不多，卻生生為他攔住了鋪天蓋地的蠻兵。

謝濟一拽韁繩，駿馬嘶鳴一聲，凌空躍起，瞬間前進數丈。

殷時察覺到了靜，回頭看了一眼，瞬間臉大變，當年在京城被重創的一幕閃過腦海，當年就是這樣，對方就是這麼朝他沖過來，然后一拳砸得他再不能做個正常男人。

“救命！”

他驚恐大喊，慌之下，整個人都跌倒在地，謝濟一蹬馬背，長槍閃爍著寒，朝著他當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