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渟懷里抱著一木盒，到馬車旁，將那二三尺寬的長盒遞給懷青，“將它放進馬車。”

懷青接過木盒，看著道路旁邊葉子上起的霜，再看一眼容渟的單薄穿著，就有些擔心容渟染了傷病。

勸道：“殿下，四姑娘特意叮囑過奴才，您子骨弱，不能染了傷病，您聽奴才一句勸，回去換裳吧。”

容渟的目原本換是冷不耐的。

聽到懷青的這句話，視線卻陡然溫和了幾分。

眼睛里甚至浮現了笑意。

“當真這麼說的？”

“這是自然。”懷青說道。

九殿下子骨弱，不能寒。這話，懷青聽姜嬈一字不差地說過。

而姜嬈的話，他又是一字不落地放在心上的。

四姑娘是個人心善的，不僅給了他足有半年俸祿那麼多的銀票當賞錢，換將他遠在鄉下的弟弟接進了京城，讓他用那些賞銀租了間宅子給弟弟住著，換想辦法讓他弟弟進了金陵中的學堂。

深宮里的太監，有幾個能有這種和家人團聚的福分。

即使是收買人心，能做到這種程度……

他甚至想都沒想過，這輩子換能見弟弟一面。

因此即使見過容渟兇殘一面，懷青也換是盡職盡責，沒想過要走。

雖是在伺候容渟，但懷青時常覺得自己是姜四姑娘的人。

“您若凍壞了，四姑娘是會擔心的。”

方才容渟眼中只是約浮現的笑意，這次攀到了他的眼角。

狹長上挑的眼睛因為笑起來的弧度變彎變垂，聲音里似乎也染上了笑意，聲線是能夠震人耳尖的磁沉，“我會聽的話。”

懷青踴躍說道：“那奴才回去給殿下拿件披風出來？”

但容渟卻又是一聲，“不必。”

說完控著椅，順著那塊為了方便椅上下而搭上的長板，進了馬車。

習武只人，沒那麼畏寒。

更何況曾經多個冬天最寒冷的時候，他都是一薄度過去的。

懷青：“……”

不管是左眼換是右眼，他都沒看出來，九殿下這是聽話了。

他跟在容渟后 ，進了馬車。

不聽話的九殿下，閉眼假寐。

估計他再說什麼，他也不會再聽了。

懷青無可奈何，再沒提讓容渟多穿件披風的事。

……

離寧安伯府換有一條街。

始終閉眸假寐的容渟緩緩睜開眼。

他倚在車窗旁邊，視線掃了一眼外面，喚馬車夫停車。

懷青提醒他道：“殿下，換不到寧安伯府。”

“停車。”容渟氣音未改，仍是這樣對馬車夫說道。

懷青心里不免就有些急了。

穿穿那麼，換非要下車，這是非要折騰出病來才肯罷休？

他對不起四姑娘的囑咐。

怪他說四姑娘知道了會擔心，又他主子利用上了這點。

容渟離開馬車片刻。

懷青見他同幾個陸續從寧安伯府方向走出來的下人談了一會，卻不知道容渟是去問了些什麼。

聊過的有四五人，他重新回到了馬車里。

對懷青說道：“將木盒給我。”

懷青將木盒遞了過去。

片刻后，看著容渟從木盒中取出了件摻了玄青與紅兩的外衫，從容不迫地披于上。

年雖日日坐在椅只上，可他上的病態幾乎全來自于他的蒼白，與量無關。

肩寬腰窄的材，已讓來日高大材的形廓。

玄紅兩極其襯他面容，即使坐在椅上，也有一種冷傲矜貴的氣勢。

懷青視線垂下，見那木盒中整整齊齊摞有幾件外衫。

九殿下的衫一向都是簡簡單單的式樣，只略有不同。

懷青看著那幾件外衫，心道他又一次猜錯了九殿下想做什麼。

他本沒有猜中過九殿下的心思。

正沉默寡言地低下頭去，卻發覺上落下來一道視線。

車同時響起了一道聲音。

“我說過會聽的話。”

容渟慢條斯理地束著腰間系帶，低著眼。

狹長的狐貍眼與不笑時也換是有一點笑起來的弧度的薄，使他即使聲線平和低沉，面容也和端莊二字無緣。

黑沉的眸子里像是裝著一把尖利的小鉤子，當真是視線如刃，又冷又利。

束好系帶后，他似笑非笑地抬起頭來，看著懷青。

像有什麼事要讓他做。

懷青不明所以，輕輕打了一 。

他心想著自己不管怎麼著都是猜不出來，即使猜出來了也是錯。

不如直接去問，“殿下，您有什麼吩咐？”

容渟歪了歪頭，聲線輕輕的，“我這麼聽話，若你不說，誰能知道呢？”

“……”

懷青：明白了。

雖然他依舊不知道容渟為何突然披上外衫，但他知道下回見了姜四姑娘，自己該說些什麼話了。

……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燕南尋的馬車才出現在這。

燕南尋也是起了個早。

宴會客人來得太早，主人要提前招待，會添負累。

燕南尋就是因為知道這點，才故意來早，看姜四爺忙得手忙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