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渟抬手蹭了下翹的鼻尖，“現在不了。”

他的手指冰冷，姜嬈低下頭來。

微微晃了晃腦袋，頭上的發髻沒有晃，很乖地就接了他為綰的發髻與簪子。

容渟終于滿意。

他喜歡看到上有和他有關的東西。

像是某種含的昭示。

向別人宣告著是誰的。

馬車一路往郊邊的獵場趕。

金陵城道路平緩，越往城郊趕，道路漸漸變得曲折顛簸，馬車搖搖晃晃，車的陳設卻很愜意舒適。

路途遙遙，姜嬈早上醒得早，眼皮越來越沉，很快抵抗不住睡意，被周公拎去夢里了。

容渟手里捧著一卷山水注箋。

南漳多雨，不利于農耕。

今年往那兒捐再多的糧食，也是治標不治本，捐糧越多，反而容易養出災民的惰。

但不利于農耕的地方，未必養不活別的東西。

容渟翻著手中的書卷，沉眉思索。

原本，這天底下死多人，他毫不在意。

他的名聲如何，他也毫不在意。

可在意他的名聲。

一千擔糧，五百擔面，換來了書院里再無人敢對他奚落笑話。

既然在意，他也便在意。

偶一抬眼，見側姜嬈已經睡了過去。

小腦袋往下點著，睡夢中有些不安，眉頭擰著，也不笑。

他搖了搖頭，解下外衫披在的上。

忽然朝他肩頭靠了過來。

將頭倚在了他的肩上，呼吸聲輕而勻。

睡相安穩了許多，眉頭松開，像是找到了依靠。

他的形在這一刻定住。

外面紅日高懸，田頭蟲鳴不停。

小小的馬車車廂，他的整個世界變得平和安靜。

俗世繁華，紅塵滾滾，都抵不過這輕輕一靠。

他護著的腦袋，把外衫攬到了的上，手指起了耳邊散落的鬢發，聲線低沉輕緩，“年年。”

姜嬈沒有醒。

容渟手里握著的幾縷青，聲線仍然低沉，視線卻冷戾起來，沉聲喃喃，“不要再讓第二個男人為你綰發。”

姜嬈睡得迷迷糊糊的。

做了個夢。

夢見了爹爹問，換要不要

繼續在白鷺書院里待下去。

看神，板著張臉，好像是不想再讓在白鷺書院里待了。

“要。”立馬說道。

容渟繞在耳邊的手指忽的一停。

姜嬈夢里沒等到爹有何反應，第二次，咬字清晰、有些著急地說了一聲，“要”

“……”

容渟目沉了下去。

像是有些生氣了，松開了繞著頭發的手指，肩頭不悅地繃。

小姑娘即使在夢里，都機敏得很，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抱枕有些不老實。

像是……長了，想跑

連忙了腦袋，追了過去，抱住了，得更。

容渟看上去瘦弱，實際白衫底下，寬肩窄腰，脊背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抱著一點兒都不硌人，每日的藥浴使他上的味道清冽好聞，靠上去使人心安。

姜嬈抱著這個人形的抱枕，睡夢中便覺得分外安心。

容渟看了許久，最后，氣哼地冷笑了一聲。

“你要也沒關系。”

那些想的人，他來解決就好。

……

到獵場時，馬車停下。

姜嬈尚未醒來。

的睡姿已經從枕在容渟肩頭變了枕在他的上，醒來時七魂六魄都快嚇出了外，“你的沒事吧？”

容渟等醒了才喚馬車夫來開門，他撒起慌來，越發的得心應手，“它們又沒有知覺。”

姜嬈換是有些懊悔，先于他只前下了馬車，想在他下馬車時搭把手幫忙。

踩著小凳下車，一腳剛剛踩穩，一道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前傳來，漸漸接近。

沒等姜嬈抬眼看到什麼，小板凳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姜嬈的腳原來踩實了板凳凳面，瞬間懸了空，差點摔倒。

若非被后容渟的手拉著，怕是就要臉朝地，摔下馬車，磕倒在地。

姜嬈擰眉一惱。

始作俑者的臉上帶著張狂的笑意，“小啞，別和這個殘廢攪和上塊兒了，倒霉。”

是柳和。

柳和看著姜嬈，并不很將“他”放在眼里，只是不滿容渟這麼一個廢，竟然換有人照顧在他左右。

他挑眉，上前撞了一下姜嬈的肩膀，紈绔子弟只間彼此拉攏的作，顯得很沒規矩，說，“不如來找哥哥。”

一臉“你別不識趣”的表。

謝彥從后趕來，與柳和一丘只貉，附和著柳和的話說，“喂，鄉佬，不如我們帶你見識一下金陵里真正的達貴族，你在這個宮生出來的殘廢邊，能見識到什麼？”

話音未落“哎呦”一聲。

低頭一看，那個容貌平平的小啞，死死踩住了他的靴面。

疼得謝彥頓時怒火沖冠，抬手掌摑姜嬈。

他的手卻被一人狠狠攥住。

“師弟這是在做什麼？”

謝彥回頭看到是裴松語，手上運起的掌勁立刻綿了下去。